僅這一眼,便不可收拾。
掠過深灰領口下飽滿的喉骨,沿頸側繼續往後,最終停在他鋒棱的肩膀處。
休閒服能一定程度淡化氣場。
尤其經薄汗覆蓋後,剪裁精良的麵料貼合身形,顯得男人寬勁的背肌輪廓愈發虯結緊實。
不可否認,除去身份地位,眼前這具軀體,也堪稱完美。
顧杳沒什麼出息。
明明已經談過戀愛,卻依然愣頭愣腦,仿佛沒見過世麵。
是前任身材不夠好?
大概,是的。
無厘頭的思緒,被突然加重的冷氣,驚得一個激靈。
驀然回神。
她咽了咽嗓子,將手裡的蘇打水遞過去,心虛道句‘喝水’。
動作自然而然產生,相比之前的疏離,小姑娘此番變化落入某位領導眼中,明顯進步很大。
隻是這瓶水......
周政良似笑非笑接過,擰開瓶蓋,波瀾不驚喝一口,溫涼感滑過喉嚨滲入心間,僅餘清甜氣息殘留咽腔。
下秒,小姑娘遲鈍的腦子,瞬間清醒。
清眸睜大,扭頭看向他。
尷尬無聲蔓延。
像個犯錯的孩子,麵紅耳赤盯著那瓶蘇打水,粉唇微張,欲言又止。
倘若不戳破,這件事可能就神不知鬼不覺地被忽略,反正大領導也不知情。
但話雖如此,她仍覺得好羞恥。
竟然把自己喝過的水,拿去孝敬領導。
顧杳,你可真是個人才。
很慶幸,今天沒化妝,沒用口紅。
否則——
越往深處想,臉頰就越發滾燙。
就在小顧同誌千辛萬苦做完心理建設時,身側響起男人溫沉叮囑:“公寓電梯有些老化,平時進出注意安全,彆夾到手。”
電梯老化?
經對方一提醒,顧杳才後知後覺意識到細節所在。
難怪搬行李上樓時,他每次都會落後半步,用手臂擋著,讓她先進。
原來,是怕梯門存有安全隱患。
回想那夜醉酒後,周書記對她,似乎變得特彆不一樣。
心想。
他該不會是,同情她剛失戀,且遇人不淑,所以格外照顧?
顧杳不敢多疑。
換而言之,是強行壓下那股探尋真相的欲望。
為嘗試說服自己,一陣漫長靜默後,她鬼使神差冒出句:“周書記,您有女兒嗎。”
麵對突如其來的發問,周政良微側頭,眼底情緒不明。
小姑娘赧然笑了笑,有意無意躲開他的注視,含沙射影道:“其實女孩子沒您想的那麼脆弱。”
意思是,您大可不必如此‘慈悲救濟’。
而且。
她暗自補充一句,失戀至今,老顧做父親的,都沒您這個做領導的對我關心更多。
女孩內心活動豐富,卻不難猜出她在想什麼,亦或話裡的真實意圖。
遲遲無應答。
周政良隻深深看她一眼,斂眉,沒說話。
即使有什麼意圖,至少說明,他對她的不同,她都能感受到。
男女之情上,小姑娘並不算遲鈍。
片刻,看她情緒趨於低穀,大概在反思,自己前刻的行為,有沒有冒犯到領導。
容不得小姑娘胡思亂想。
周政良說:“以後私底下,不要用敬語。”
嗯?
感受到女孩的視線,他又挑明話意:“跟我在一起,不是非得談工作。”
那談什麼。
“隻要你不排斥,可聊的話題有很多。”
選擇權交到她手裡,是大領導慣常作風。
顧杳默住。
東西搬完,小姑娘誠懇道謝,出於客套,說有機會要請他吃飯。
周政良抬腕看了眼時間,淡聲提議:“今晚有空。”
額,今晚?
顧杳正要找借口推辭,卻被男人正色打斷:“在此之前,先回答你剛剛的問題。”
什麼。
“我離異三年,膝下無子女,目前單身。”
每說一句,周政良落在她臉上的目光,便加深一分。
腦中某根繃緊的弦,突然斷裂。
顧杳呆住。
她紅著臉,砰一聲關上房門。
鎮定幾秒,又重新打開。
小臉朝著男人,露出禮貌一笑:“謝謝周書記幫我搬家,但今晚還要收拾屋子,改天再請您吃飯?”
周政良不勉強。
畢竟在女孩子家門外,無名無分,不便久留。
況且,晚點有公務在身。
他平靜頷首,極有紳士風度:“好,那就改天。”
塵埃落地。
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顧杳握緊的手指鬆開,緩緩舒出口氣。
緊張。
現在應付大領導,貌似比初見麵時,更緊張。
然而,僅是如此?
自欺欺人來的很快。
整個下午,顧杳安安靜靜打掃衛生。
離譜的是,隻要一回想男人近期種種,臉頰就止不住發燙,心跳也跟著加速。
最後瀕臨崩潰,扔掉拖把,生無可戀往沙發一躺。
用抱枕蓋住眼睛,冥思苦想。
怎麼可能,究竟為什麼。
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嗚嗚......
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