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順著李子民手指方向,隻見遠處一條乾涸近半的河流邊,一個人影鑽進了青紗帳。
“李大哥,看錯了吧?這離京城,有十多裡地,東旭怎麼可能跑這麼遠?”
“他吃啥,喝啥,住哪?”
李子民也不糾結,重新啟程。
秦家村。
“喲,這是老秦家的閨女,秦淮茹吧?你怎麼和李子民一塊回來了呀?”
一個老人瞅見李子民帶著秦淮茹,眼珠子瞪得老大。
當初,
兩人的事鬨得沸沸揚揚,又是悔婚,又是驗身,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到現在,還有人時不時聊到。
“秦淮茹,你懷裡的娃娃該不會是李子民的吧?聽說,李子民有兩個娃娃.....”
“......”
村裡人越說越誇張,越說越狗血,秦淮茹繃不住,忙解釋,“張家嬸子彆瞎說,這是我和東旭的孩子,今天回村裡辦事,李大哥正巧順路,帶了一腳,我們沒關係是清白...”
李子民臉皮厚,懶得解釋,見秦淮茹被本家幾個長輩拉著說話,他先去了三嬸家。
剛秋收完。
秦京茹一家子都在,瞧見李子民來了,三嬸又驚又喜,“孩子他爹,快去殺雞。”
“媳婦,你忘了嗎?都吃大食堂了,咱家養的雞早讓大隊收了去,我上哪抓?”
“哎,大食堂一天不如一天,我看用不了多久,就得散夥。”
今年北方乾旱,種的小麥,玉米產量縮減了不少。
加上去年整了一場轟轟烈烈的運動,許多田地,沒有人耕種,荒廢了不少。
村口,留下不少標語:
“敢想敢乾向前闖,畝產八千響當當。”
“土地潛力無儘藏,萬斤畝產輕鬆創。”
“社員齊心力量強,畝產兩萬糧滿倉。”
最狠的一條是,
“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畝產十萬不稀罕。”
現在小麥受限於種子,肥料,農藥,科學種植,正常年景畝產量在150斤上下。
能達到300斤產量,就算高產田了。
“唉,今年糧食歉收,公分也要打折扣。不讓養雞,養鴨,說好的自留地,也不讓用。”
“食堂的夥食一天比一天差,去年隔三差五吃一頓肉,今年是想都彆想,連油星子都聞不到。”
三嬸碎碎念。
“大隊將產量吹那麼高,縣裡來收糧,說是應付上級領導檢查,讓咱們將口糧統統交了上去。等檢查完了,再給我們送回來,我心裡總感覺不踏實。”
李子民一愣。
這一幕,和老農民這部劇挺像啊。全國刮起的浮誇風,緊接著,就是三年災害。
李子民找到了張書記。
“子民,你跟我想到一塊了。”
張書記擰著眉,
“縣裡一直催糧,我的意思是將村民的口糧留下,不能為了虛名,一點底都不留啊。今年有旱情,如果明年繼續旱著,那大夥隻能上山挖草根,啃樹皮了......”
“張書記,我讚同你的看法。”
李子民歎氣。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不能為了虛名,害了大夥。隻是這條路,並不好走啊。”
張書記表情變得嚴肅,“不好走,也要走。”
“我是大隊書記,就要為社員負責。彆的事,我不好說,也好評論,但種子,自流糧必須留足,誰敢魅上,我要誰下不來台......”
果然,李子民多慮了。有張書記這樣一心為民的好領導,是秦家村的福氣。
等李子民去了三嬸家,看到秦淮茹和一個婦人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