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徐經理一直為年輕人中秋節要回來之事,耿耿於懷,我連哄帶騙他才慢慢睡去。我在床邊守著輸液瓶,不時給他揉揉手掌,傍晚時分液輸完了針管也拔去了,說晚上暫停不用再輸,從昨晚住院輸到現在,手也是夠麻的。我打了一盆熱水,用熱毛巾幫他敷敷插針管的手背,有點紅腫。然後再幫他擦擦臉和脖子,洗洗手和腳,他有點不好意思讓我伺候,我說沒事的,你不也伺候過我嗎?他還拿著我的手親一下手背。
擦洗完畢,我看到領導來信息,不想在他麵前回複信息,就跟他說我自己到醫院食堂喝白粥去了。因為徐經理不能吃東西,我也不想吃外邊有酸辣調味的東西,所以醫院食堂的白粥最健康了,名正言順的理由。
打開領導信息一看,發來了第一批到省公司培訓的講師名單,裡邊有我的名字,還有培訓的時間地點等等。領導問我這事有沒有跟徐經理說過?我說還沒有。她說因為這事這兩天有事都不敢找徐經理,怕他問起不好對答。我跟領導說沒關係,等我自己跟徐經理說就好,你們公事公辦。心想領導還不知徐經理住院,說明徐經理不想讓領導知道,我也不會主動跟領導說這事,寒暄幾句,各自都說忙於晚餐就掛了。
我想把必須回複的信息回完,儘量避免在徐經理麵前拿手機,怕又引起他想到年輕人的事,影響他的情緒。忽然想起勞力的信息還沒回複,明天就是第三天了,彆萬一忙了忘了,真耽誤了他的生命,他那人是說到做到的,鬼都怕他。他是分分鐘留意著信息,等不到林老師的回音,他就認定林老師要他死,越接近越是這麼想。這時,他正注視著手機,我簡單發出四個字,一個一個發:
死:看到死字,他笑了。
而:看到而字他微皺眉頭。
後:看到後字他緊皺眉頭。
生:看到生字他攤開手搖頭。
他很聰明,知道我要表達什麼意思:第一個字表示對林老師的那個人“死”了,本來是死而後已,最後一個“生”字告訴他要為孩子和父母儘責而生。他回了一個信息:
吾摯愛之人:
一日心期千劫在,後生緣,恐結他生裡。
汝見,亦或不見吾,吾就在那,不悲不喜;
汝念,亦或不念吾,情就在那,不來不去;
汝愛,亦或不愛吾,愛就在那,不增不減;
汝跟,亦或不跟吾,吾之手就在汝手裡,不舍不棄。
我不想理會勞力的信息,收起手機,繼續用我的白粥晚餐。那邊楊總正跟徐經理通著電話,詢問徐經理情況怎麼樣?說晚上唐總還要過來。唐總上午已經來過,一早跟楊總到海邊停車場開回楊總昨晚的車,就一起來醫院看徐經理了,晚上還要來,他們真是友誼篤深。
楊總問徐經理,下午還滿意吧?徐經理說大哥不愧是大哥,妙哉。還跟楊總說林老師對他很好,剛剛還給他擦臉洗手等等,就像愛人一樣。楊總說:“你就是要把林老師當愛人妻子和太太一樣看待,還要學會在林老師麵前撒嬌,讓林老師感覺到你們倆是密不可分的。說這些,楊總都覺得好笑,感覺徐經理跟林老師就像剛被愛情啟蒙的少男少女。
楊總還說:”徐老弟一些細節和做法就不用大哥教你吧?你要知道一個善良的女人,她不會拒絕一個病人的要求,她會很遷就你,所以你要利用這個機會親近林老師,敢於表達你內心的需求,最好晚上能讓林老師睡到你的病床上,哪怕擺在一塊,效果都會不一樣。你要像小孩子一樣粘著她,林老師那麼溫柔的人,你再過分她都不會這個時候跟你生氣的。因為你是病人,病人有時會胡思亂想……”
“大哥,你不會鼓動我這時跟林老師發生什麼關係吧?我是病人,又在醫院,我可不敢有非非之想,怕林老師會看不起我。”
“你就是介意太多,永遠走不到那一步,出院後就不一樣了。也不是非要走那一步,能感到心情愉悅,讓林老師感知你的需求,有心靈的共鳴,內心接受你,願意在某一天為你奉獻就好了。反正醫生也知道你們是恩愛夫妻,睡一個床上也不礙事。目的隻有一個,培養感情。”
“在楊總的鼓勵下,徐經理很是向往,心裡慢慢的醞釀著,如果林老師願意跟他睡到同一張床上,那就是幸福的開始……又想著能在年輕人回來之前擁有林老師,那就真的峰回路轉了。”
林老師吃完白粥回來了,徐經理在電話裡跟楊總說謝謝,也謝謝唐總,一會見,就把電話掛了。
林老師見徐經理精神狀態不錯,整個人也很興奮,對徐經理說:
“你還是躺下來休息吧,已經起來很久了。”
徐經理說:“好,我躺下來休息,但你要在身邊陪我。”
“嗯,好的。”徐經理躺下病床,林老師就坐在床邊輕拍著他的身體,像哄孩子睡覺一樣。林老師對徐經理說,先閉目養神。徐經理下午有睡覺,根本不困。林老師從午後沒怎麼睡,就被叫醒,整個下午都是打著十二分精神在照顧徐經理。拍著拍著徐經理沒睡自己都想睡覺了,她閉上眼睛,想養一下神。徐經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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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你是不是困了?要麼到床上來躺一下。”
“哪能呀。”
“也是,一會楊總跟唐總還要過來。等他們回去了,再到床上來睡覺。”徐經理又說:“要麼你先靠我身上眯一下,一會才有精神招待客人。”說完,他把身體往床沿邊挪,讓我的頭就斜靠他肚子上,命令我閉上眼睛,我真的好困,感覺他摸著我的頭和脖子,還是很快睡著了……
楊總前腳邁進來,發現林老師趴在徐老弟身上睡著了,後腳便放輕腳步,唐總也跟著躡手躡腳走進病房,他們兩個打著手勢說不要吵醒林老師,徐經理要坐起來,楊總跟唐總都示意保持現狀。他們倆把鮮花和水果輕輕放桌上,都在陪人床坐下。看著林老師這麼就睡著了,都知道她最近肯定很累很耗神,睡不好。
徐經理讓楊總拿過來枕頭代替他的身體讓林老師墊著,他想坐起來,覺得一個睡著一個躺著不禮貌。他嘗試著輕輕拿開林老師的手,林老師像觸電似的,猛地抽回,還喊著:彆碰我,放開我。然後把自己嚇醒了,還帶著驚慌的神色。
徐經理馬上問:“寶貝,你怎麼了?做噩夢了嗎?”林老師轉過頭,發現楊總跟唐總都在,羞澀難當,立馬站起來鞠躬行禮:“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失態了。”臉一下子又紅起來,拿著包包跑到洗手間梳理,出來才顯得神情自若一點。補充打交道:“讓楊總和唐總見笑了,很久沒有見到二位老板,一見麵就出醜,真是抱歉!請勿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