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洛赤裸的身上掛滿雨水,沉重得幾乎拖不動腳步,每一步都在積水中踩出猩紅的漣漪——那是從她腰間深可見骨的傷口滴落的血。
庭院中央的枯井突然噴出灰黑色水霧,井壁上的青苔在毒霧侵蝕下剝落,露出密密麻麻的蛛形符咒。
朱紅月的螯肢重重砸在井沿,碎石飛濺間,井底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笑聲,卻驚起一群巴掌大的血蠅,它們振翅的“嗡嗡”聲裡帶著鐵鏽味,撲向她滲血的傷口。
“看看這水,多適合給你收屍。”
朱紅月的手指指向庭院角落的池塘。
池水早已腐臭,漂浮著密密麻麻的蛛卵,此刻在暴雨中翻湧,竟露出池底層層疊疊的白骨——全是被蛛毒吸乾精血的白家死士的屍體。
花洛的倒影在水麵破碎又重組,她看見自己肩膀上的傷口翻著皮肉,露出下麵青白的骨頭,而右臉的腫脹已經蔓延到脖頸,皮膚下的血管泛著紫黑色。
閃電撕開雲層的刹那,花洛看見假山後歪斜的石燈籠。
那曾是白家引以為傲的景致,此刻卻斷成兩截,燈籠裡的燭火被雨水澆滅,正升起一股白煙。
雨水順著睫毛滴落,混著血淚,宛如即將熄滅的螢火。
朱紅月的蛛絲突然穿透雨幕,如鋼針般刺向花洛咽喉。
花洛勉力扭身,蛛絲擦著鎖骨劃過,在皮膚上犁出深可見骨的血槽。
她踉蹌著跌入池塘,腐臭的池水沒過膝蓋,池底白骨在淤泥中翻滾,露出被朱紅月召喚出的蜘蛛活生生啃食殆儘的咬痕斑駁的頭骨。
花洛強忍惡心,下意識想要抬起手掩住口鼻,卻聽見自己腕骨發出“哢嚓”的輕響。
“脫臼了嗎...”她簡單做出判斷,環視著四周,但是她早已經什麼都看不清,隻能看見一陣陣模糊的身影飛速掠過。
暴雨突然轉急,豆大的雨點砸在她後背的傷口上,激起成片的血珠。
遠處的枯樹在狂風中發出“吱呀”的斷裂聲,樹冠轟然倒塌,砸在池塘中,恰好擋在她和朱紅月之間。
花洛抓住這短暫的間隙,低頭看向掌心的紫晶碎片。
碎片邊緣已經嵌入血肉,卻在雨水衝刷下泛出微弱的熒光——那是其中蘊含的靈力尚未完全熄滅的證明。
“我...還能撐多久?”她問自己,聲音被暴雨吞噬。
暴雨在朱紅月的毒霧前蜷曲成詭異的弧光,她聽見自己的牙齒在顫抖,卻死死咬住舌尖,不讓恐懼化作尖叫溢出喉嚨。
“怕了?”朱紅月的螯肢輕佻地撩撥著水麵,毒霧順著甲殼縫隙鑽入花洛鼻腔,“聞聞這味道,是你腰間的腸子在腐爛呢。”
少女的瞳孔因劇痛而收縮,卻在這時看見池塘裡漂浮的蛛卵。
此刻,那盞燈的碎片正嵌在她鎖骨下方,隨著心跳泛著微弱的光。。
池水漫過腰部,腐臭的氣息鑽入鼻腔,她卻忽然笑了。
笑聲混著咳出的血沫,濺在水麵驚起漣漪。
左手撫過胸前潰爛的傷口,不知為何,她感覺到很溫暖,雖小,卻滾燙如心火。
朱紅月的浪笑聲穿透雨幕,節肢踏碎枯樹的聲響近在咫尺。
花洛深吸一口氣,任由雨水灌進喉嚨,她的長發在暴雨中貼緊頭皮,露出蒼白如紙的額頭。
朱紅月的螯肢撕裂空氣時,花洛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不是恐懼,而是身體在警示實力差距的懸殊。
對方蛛化肢體每一次揮動,都能帶起直徑丈許的毒液旋渦,那些泛著熒光的紫黑色液體擦過石柱,瞬間將其蝕成蜂窩狀的殘渣。
暴雨如銀箭般刺穿毒霧,花洛聽著朱紅月的節肢碾壓碎石的聲響。
她顫抖的手指撫過腰間的傷口,在毒霧中泛著詭異的青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