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覆著玄鐵臂鎧的手出奇地穩,指尖拂過盤麵刻痕時,竟帶著幾分蕭學河從未見過的鐵漢柔情。
“老東西...”王震突然嗤笑一聲,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生鐵,“走了還要擺你那狗屁架子。”
“得,不知道這是誰的星盤,但是我會收好的,到了帝都,找到太宰,仔細核對名單,逐一安撫家人遺孀。”
他將星盤橫舉至眉前,這個動作讓蕭學河想起天機閣典籍裡記載的星官祭禮。
但王震接下來的舉動完全打破了肅穆。
他又掏出一個酒葫蘆,直接扯開酒囊塞子,將琥珀色的液體澆在星盤上,酒香混著空氣中的焦糊味在夜風中彌漫開來。
“去年萬歲宴...”王震突然開口,滿地的晶簇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紫光,“你非說紫氣東來是吉兆。”
他猛灌一口酒,喉結滾動時頸側傷疤跟著扭曲,“結果呢?第二天就地震!”
夜風卷著沒燒儘的火灰和一些書冊殘頁從兩人之間掠過。
蕭學河看見他撥開一片飄落的肩頭的星紋絹帛,那動作莫名讓他想起老貓給幼崽理毛時的彆扭溫柔。
王震突然將酒葫蘆砸向地麵。
酒葫蘆在晶簇上撞得粉碎,酒液濺在他戰靴的金龍紋飾上,騰起細小的青煙。
“說什麼星火不滅...”他伸手一揮,兩雙臂鎧便化為一縷氣勁融入身體周圍的氣機中,露出布滿灼傷疤痕的小臂。
蕭學河倒吸一口冷氣——那些傷疤竟組成了一幅微縮星圖,此刻正隨著王震的呼吸明滅不定。
“老子最煩你們這些神神叨叨的...”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梁柱倒塌的轟響。
王震猛地轉身,右臂橫揮出一道氣勁,將飛濺的碎石儘數擋下。
王震突然僵住了。
蕭學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在廢墟深處發現半塊嵌在晶柱中的星盤。
那青銅盤麵已經扭曲變形,但中央的圖案依然清晰可見——正是司空玄常年隨身攜帶的那塊。
“操。”王震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
他大步走向晶柱,玄鐵靴踩碎沿途所有晶簇。
當他的手握住星盤邊緣時,紫晶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像活物般纏繞上他的手腕。
蕭學河剛要提醒危險,就見王震左臂疤痕突然暴亮。
那些灼傷紋路如同被點燃的導火索,金光順著血脈直衝掌心。
“老叔的東西...”他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像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你也配碰?”
“哢嚓”一聲脆響,紫晶應聲碎裂。
王震拔出星盤的動作太過粗暴,鋒利的晶片在他掌心劃出深深的血痕。
血滴在星盤上,那些早已凝固的星紋突然流動起來,在盤麵上組成全新的圖案。
蕭學河看見王震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盯著星盤看了足足三個呼吸,突然仰天大笑。
那笑聲裹挾著氣勁,震得周圍殘存的琉璃窗紛紛爆裂。
“好...好得很!”王震將星盤揣入懷中貼近心口的位置,本源重鎧已被他收回,露出快要撐開衣衫的健碩胸肌。
“死了還要給老子上課...”
夜風突然變得凜冽。
王震轉身時,蕭學河看見他臉上有什麼東西在月光下一閃而逝,可能是濺到的酒液,也可能是彆的什麼。
大司空一腳踢開擋路的晶化屍骸,走向蕭學河的步伐依然帶著那種特有的、仿佛隨時準備撕碎什麼的壓迫感。
“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