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路咬緊牙關,聲音從齒縫裡擠出,更像是對自己的咆哮。
他必須搶在士兵們徹底毒發轉化成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前,將侵蝕核心的毒種抽走。
這是唯一能暫時保住他們性命、阻止汙染擴散的法子,代價便是他自身成為這恐怖毒力的漩渦中心。
紫晶玉的震顫越發狂暴,裂痕蔓延,那積聚的邪毒之力眼看就要失控反噬。
河岸的泥土突然翻湧,無數紫黑色的絲線從地下鑽出,如同活物般向孫路纏繞而去。
他的衣袍無風自動,腕間相思子一顆接一顆爆裂,黑血化作細蛇與那些絲線撕咬在一起。
孫路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在紫晶玉上。
玉中黑霧瞬間沸騰,將襲來的絲線儘數吞噬。
士兵們互相攙扶著向渡船撤退。
有人回頭望去,隻見孫路的身影已被紫黑霧氣完全籠罩,唯有那雙修長的手仍穩穩按在胸前紫晶玉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霧氣中突然傳來孫路沙啞的低笑:“佘白月...你倒是舍得下本錢。”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運河平靜的水麵猛地炸開一個巨大的漩渦。
渾濁的河水被一股沛然巨力排開,一個難以名狀的、由粘稠毒液和森森白骨構成的龐大蛇頭從漩渦中心緩緩升起。
它沒有五官,隻有黑洞洞的眼眶和裂至耳根的可怖巨口,無數條由劇毒黑水構成的觸手如同瘋狂搖曳的水蛇,從頭部蔓延開來,攪動整片河域。
濃鬱到幾乎化為實質的血腥和腐毒氣息瞬間壓過了孫路身上散發出的紫光,如同沼澤深淵吹來的死亡之風,讓幸存的士兵們瞬間窒息,嘔吐不止。
一個如同無數毒蛇摩擦鱗片、又似冤魂尖嘯的詭異聲音,直接從在場每個人的腦海深處響起:
“孫大人好眼力。”那聲音嘶啞難聽,像是無數蛇類在同時嘶鳴,“佘大人說,若能取你首級,抵得過半座浮明城。”
“你又是哪一路雜碎...”孫路輕笑,嘴角金血不斷滴落:“我的頭...可不好取。”
他話音未落,紫晶玉突然炸裂。
無數紫色光點如螢火般四散,每一粒光點中都有一條微縮的蛇影。
這些光點在空中交織成網,將蛇頭籠罩其中。
蛇頭發出淒厲慘叫,身上鱗片片片剝落。
但下一刻,它的身體突然膨脹,皮膚下似有無數小蛇在遊走。
“沒用的,孫大人。”
“我是七蛇眾之一的佘崖。”它的聲音變得扭曲,“這具身體本就是養蠱的容器...”
孫路麵色微變,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單膝跪地,指縫間滲出的金血中竟也帶著紫黑色細絲。
“原來如此...”他喘息著抬頭,“你們在運河裡養的,不是毒,是運它的載體。”
怪人獰笑著逼近:“現在明白,太晚了。”
那白骨巨頭猛地張開巨口,一道濃縮到極致的暗紫色毒漿吐息,撕裂雨幕,如同死亡之矛,帶著湮滅萬物的腐蝕氣息,直射向苦苦支撐的孫路。
所過之處,連落下的雨水都被瞬間汽化,留下一條詭異的真空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