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們立刻忙碌起來,以特製的玉盞,分取那散發著星輝的灰色泉水,送往每一張桌案。
無論身份高低,此刻都滿懷激動和期待地等待著屬於自己的一盞。
穹頂琉璃折射星辰月色,殿內珍饈如山,玉液如泉。
就在這片沸騰著欲望與試探的人間極樂之宴上,雲水閣閣主海清漪,如同一抹來自幽深海溝的孤影,悄然靜坐。
她並非引人矚目的焦點,雲水閣的體量在寅客城諸多勢力中隻算中等偏下,若非其以巧妙手段控製著整個寅客城水產品的貿易,加之她那令人過目難忘的清冷姿容,恐怕連這偏隅一席也難獲得。
此番赴宴,她僅被允許帶一位隨行長老和兩名侍女。
燈火輝煌,映照著她驚人的容顏,卻也無情地揭示著她深藏的病態。
她的肌膚,並非簡單的白皙,而是一種近乎透明的玉白,在光影流轉下,仿佛能透過肌膚看到其下淡青色的纖細血管,猶如千年玄冰包裹的脆弱琉璃。
一襲由深海月華絲織就的天水碧長裙,勾勒出她纖穠合度的身姿,寬大的衣袖更襯得她形銷骨立。
那份柔美中透著一種令人揪心的單薄,仿佛一陣稍大的風便能將她吹散。
如瀑的銀灰色長發柔順地披散至腰間,光澤清冷似深秋寒月,幾縷碎發垂落,半掩著她優美卻異常蒼白的頸項。
在那裡,幾道細若遊絲的淺藍色水波狀紋路,如同被冰封的淚痕,若隱若現,訴說著她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的雙眸,曾是令無數青年才俊沉醉的深潭,眼波流轉間如藏煙籠霧的春湖。
但此刻,這雙眸子此刻卻盛滿了揮之不去的疲憊與深入骨髓的隱痛。
黛眉微蹙,那並非多愁善感,而是日日夜夜、無時無刻不在忍受著源自血脈深處的酷刑烙印。
她端坐於一隅僻靜的蓮台,纖細得近乎脆弱的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摩挲著麵前溫潤的白玉茶盞,對周遭的喧囂視若無睹,仿佛置身於另一個孤冷的維度。
雲水閣,表麵上是販賣珍奇海產、成員均精通音律的商賈。
但唯有海清漪與海瀾,以及少數幾個最核心的族人知曉,她們是流落陸地、血脈近乎斷絕的雲紋鮫人族的半獸人。
而那烙印在他們靈魂與肌膚上的冰蝕之痕,便是血脈詛咒最惡毒的具現。
每逢月圓,那源自血脈本源的極寒便會徹底爆發,凍結她的經絡,侵蝕她的神魂,修為也因此死死停滯在鬥士三境指揮使境界巔峰已逾十年。
每一次發作,都如同在萬載玄冰地獄中煎熬,每一次挺過,都消耗著她本就不多的生命本源。
支撐她活下來的,除了海瀾長老無微不至的看護與族內秘藥壓製,就僅限於龍慈海手中的那一截赤陽龍魂木髓的功效。
赤陽龍魂木髓雖然可以解除那冰蝕之痕,但卻至陽至烈,對於體內蘊含極陰冰元素氣勁的雲紋鮫人族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毒藥。
也隻有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海清漪才不得已決定一試。
但是隨著她從二次返場的花洛身上的氣息中感覺到赤陽龍魂木髓的氣息之後,最後一點希望也就此破滅。
隨後出現的驚世舊夢膳,如同一縷穿透深海萬米的熹微曙光,照進了她無望的心湖。
這或許是解開冰蝕之痕、打破修為桎梏的另一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