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熔爐般的眼睛死死盯著孫路那專注而略顯蒼白的側臉,看著他指尖翻飛、行雲流水般的動作,眼底深處那最後一絲警惕終於緩緩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帶著一絲敬意的認可。
劇痛持續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
當湧出的血液終於變得鮮紅,不再有紫黑色晶屑時,孫路才收手。
靈力針瞬間消散在空氣中。
“話說,”孫路嘴角浮起一絲玩味,“昨天晚上你不會是為了在這個星官麵前死裝才假裝自己沒有受傷吧?”
他指尖在王震傷口周圍幾處穴位連點,止住血流,又從小葫蘆裡倒出一些淡綠色的、散發著清涼草木氣息的藥膏,均勻地塗抹在猙獰的傷口上。
“屁,那正是要緊時刻,誰顧得上這點小傷?”
藥膏接觸皮肉的瞬間,那灼燒撕裂的劇痛迅速被一股溫潤的清涼所取代。
“傷口太深,晶毒雖已逼出大半,但餘毒和經脈損傷還需時日調養。”
孫路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但依舊平穩,“這隻胳膊,最近彆用力,否則神仙難救。”
王震試著活動了一下左臂,雖然依舊酸麻無力,但那股蝕骨的灼痛和陰冷感已經消失了大半。
他看著孫路,眼神複雜,最終隻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個沉重的單音:“嗯。”
孫路不再看他,轉身走向靠著樹乾、臉色慘白、幾乎快要昏厥的蕭學河。
“小子,該你了。”
孫路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在蕭學河聽來如同天籟。
蕭學河看著孫路走近,眼中充滿了感激和敬畏,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孫路蹲下身,手著破損的褲管輕輕按在蕭學河那條腫脹變形的小腿上。
他的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精準。
“唔!”蕭學河倒吸一口冷氣,劇痛讓他眼前發黑。
“骨頭錯得厲害,筋脈也傷了。”
孫路眉頭微蹙,隨即抬頭看向蕭學河的眼睛,那深邃的眸子裡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忍著點,一下就好。”
他的左手突然閃電般探出,如同鐵鉗般死死扣住蕭學河大腿根部的幾處穴位。
一股奇特的麻力瞬間讓蕭學河整條右腿失去了知覺,緊接著,孫路右手化掌為刀,動作迅猛如電,卻帶著一種玄奧的軌跡,精準地劈、按、推、捋。
“哢嚓!咯啦!”
幾聲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錯位聲密集響起,快得蕭學河甚至來不及痛呼出聲。
“啊——!”劇烈的、仿佛骨頭被生生掰斷的劇痛瞬間衝垮了蕭學河的神經,他忍不住發出淒厲的慘叫,眼淚鼻涕不受控製地湧出。
然而,這劇痛來得快,去得更快。
就在慘叫出口的瞬間,一股溫潤如泉的暖流突然從孫路按在他腿上的掌心湧入。
迅速撫平了那撕裂般的痛楚。
緊接著,一股濃鬱的藥香彌漫開來,孫路不知何時已掏出一個小瓷瓶,將一種粘稠如蜜、色澤碧綠的藥膏均勻地塗抹在他腫脹的小腿上。
前後不過幾個呼吸。
蕭學河癱軟在樹下,大口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浸透,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
但那條腿雖然依舊疼痛,卻不再是那種鑽心刺骨、仿佛不屬於自己的劇痛。
他甚至能感覺到一股暖流在包紮處流轉,腫脹感也在迅速消退。
“骨已正,筋已順。藥膏每日一換,七日不可用力。”
孫路站起身,拍了拍手,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