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路上前一步,無視那恐怖的氣勁,聲音沉痛卻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寒山!聽我說!千機閣中星官...幾乎儘數殉國!”
“司空老叔不會樂意看到你這樣的!”
每一個字都如同最鋒利的刀子,狠狠剮在駱寒山的心上。
他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眼中的瘋狂與悲痛幾乎要滿溢出來。
王震上前一步,熔爐般的眼睛直視著駱寒山,聲音如同悶雷滾動:“骸渦宗的人昨夜攻破千機閣浮空島,運河被投毒,星隕衛佘度叛亂,陛下被軟禁在長春殿。外麵如今,已經大亂了!”
王震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狠狠砸在駱寒山的心頭!
“骸渦宗...佘度叛亂?”
“軟禁陛下?”駱寒山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舊的風箱,重複著這些話,眼中的瘋狂漸漸被一種更加冰冷、更加恐怖的極致憤怒所取代。
他臉上那絲書卷氣瞬間被一種令人心悸的陰鷙所取代。
他猛地抬頭,目光如電,掃過王震臂上那猙獰的晶毒傷口,“你們...昨夜在運河?”
“不錯!”王震低吼道,“孫路、花沐在運河血戰骸渦宗賊人!孫路重傷!花沐去向不明!我和這小子在千機閣島上,他連命都不要,就為了把這星盤送到你麵前。”他指著蕭學河懷中的星盤碎片。
“那...那是...?!”
他的聲音瞬間變得尖利刺耳,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恐懼,死死盯著那星盤碎片,“義父的...星盤?!”
最後幾個字,幾乎是破碎的音節從喉嚨裡擠出來。
那星盤碎片上乾涸的血跡、熟悉的星辰軌跡斷裂的慘狀、以及那與他血脈深處某種聯係徹底斷絕所帶來的巨大空洞與劇痛...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緩緩抬起手,用顫抖的手指,摘下了那副被鮮血染紅的眼鏡。
露出的那雙眼睛,不再有絲毫文弱與憂鬱,隻剩下徹骨的寒冰與滔天的殺意。
他看也不看,將那破碎的眼鏡扔在地上。
然後,他伸出顫抖的、沾滿自己鮮血的手,極其輕柔地從蕭學河懷中接過了那塊染血的星盤碎片。
他將星盤碎片緊緊、緊緊地抱在懷裡,如同擁抱最後一點溫暖。
額頭抵在冰冷破碎的星盤上,肩膀劇烈地抽搐著,發出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幼獸哀鳴般的嗚咽聲。淚水混合著鮮血,滾落在星盤之上。
值房內,隻剩下他壓抑的悲鳴和那令人窒息的六境氣勁在瘋狂湧動。
良久,駱寒山的嗚咽聲漸漸停止。
他緩緩抬起頭,臉上淚痕與血汙交錯,但那雙眼睛卻已徹底化為兩口深不見底、凍結一切的寒潭。
駱寒山緩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僅存的隻有令人可怕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