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楷若有所思,問道:“聽聞,萬劫陰靈難入聖,鬼道成仙,劫數重重,極難成就。”
“不知這文景有何倚仗?”
謝無逸沉聲道:“師叔機緣巧合,獲得一枚陰陽寶鑒,雖不能斷人生死,卻可名列冥府陰神。”
“他輔助朱劫攻城掠地,便是為了有朝一日,朱劫成就潛龍,敕封他為正神,享一時氣運。”
“來日,或為城隍,護佑一方水土,或為一殿閻羅,執掌陰司之事。”
“癡心妄想!”唐檢冷哼一聲。
高楷笑了笑:“他為何如此篤定,這朱劫是一方潛龍?”
朱劫自起兵以來,不事生產,不恤民力,屢屢屠城縱兵劫掠,這算什麼潛龍?
謝無逸低聲道:“主上有所不知。”
“世間潛龍,亦有兩分。一為顯龍,誌在混元天下;二為隱龍,單為割據一方。”
“原本按照先師推算,這山南西道,漢中八州為郭雄所屬,巴南九州,則為朱劫占據。”
“隻是,世事難料,郭雄困在渝州,朱劫亦無大興之機。”
“我料師叔所為,不過涸澤而漁,隻求一時之運。”
“待他成就正統陰神,自有冥府護佑,朱劫縱然兵敗身死,也牽連不到他。”
高楷眸光一閃:“天劫歸你,道果歸我,倒是好算計。”
唐檢擰眉:“主上,萬不可讓文景道人得逞。”
高楷淡聲道:“這是自然。”
“即便他成就陰神,也逃不開人世掣肘。”
“當務之急,是將朱劫擒殺,叫他前功儘棄。”
“此為正理。”謝無逸讚道。
高楷出了縣衙,卻見一千精兵癱軟在地,不知生死,不由揪心。
“主上不必憂慮,他們並未身死,隻是受了花毒,暫時昏迷。”謝無逸掐一道法訣,放出一片清光,散去腥臭之氣。
不過片刻,眾人悠悠轉醒,隻是,個個筋骨酸軟,萎靡不振。
高楷定眼一觀,這一千精兵,個個頭頂灰氣湧動,白光黯淡。
謝無逸歎道:“此番雖未身死,卻元氣大傷,須得好生調養,方能恢複。”
高楷點頭:“唐檢,帶回軍營好生安置,叫醫者來診治一番,開些藥方子。”
“是!”唐檢領命去了。
高楷翻身上馬,出了奉國城,回返大營。
楊燁正在帳外徘徊,見了他當即大喜:“主上總算回來了!”
高楷笑道:“我無事,不過在城中遷延一日罷了。”
“一日?”楊燁麵露疑惑,“微臣等人,已曆三個晝夜。”
高楷吃了一驚,這街巷之中,竟與外界時間不同麼?
謝無逸歎道:“冥府之中,自與人間大相徑庭。”
高楷恍然,轉而問起一事:“這些時日,朱劫有何動靜?”
楊燁回言:“主上不知,朱劫攻破大寅,斬殺刺史段闕,奪取蓬州諸縣。”
“如今,他正率軍圍攻流江。”
高楷頗為驚訝:“如此說來,朱劫據有閬、蓬二州,流江若失守,渠州唾手可得,便是三州之地。”
“正是!”楊燁頷首,“這三日間,朱劫連戰連捷,勢不可擋,著實叫人心驚。”
夏侯敬德擰眉不解:“三日間轉戰三州,行軍如此之快,這糧草輜重如何供應?”
“敬德有所不知。”楊燁歎道,“朱劫每攻下一城,便任意劫掠,屠殺官吏大戶,殺婦人幼兒為口糧,以戰養戰,方才有如此聲勢。”
“眼下,閬、蓬、渠三州,餓殍遍野,饑民無數,隻能嚼草根,吃樹皮,易子而食。”
夏侯敬德怒不可遏:“主上,末將願為先鋒,領五千兵馬,前往流江斬殺朱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