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校尉常興仲,站在眾人之後,一言不發。
他的頭頂,一絲絲黑氣繚繞,隱隱凝聚成狼形。
雙眼中一點青光閃爍,直勾勾地盯著他,目光銳利。
高楷心中一驚,這是鷹視狼顧之相,恐怕常興仲起了反叛之心。
思忖片刻,他長歎一聲:“事關重大,待我思慮一番,你們先退下吧。”
常興仲與眾人一齊告退,並無任何異常的地方。
高楷眼神微眯,靜坐一會,忽見梁三郎去而複返:“郎君有何事吩咐?”
“我方才見常興仲神色有異,你去探查一番他的舉動。”高楷低聲道,“切記,小心行事,不可打草驚蛇。”
“是!”梁三郎神色一凜,匆匆去了。
不過半盞茶功夫,便見他返回堂中,讚歎道:“郎君料事如神,常校尉舉動果然有異。”
高楷笑了笑:“你仔細說來。”
“是。”梁三郎低聲道,“常校尉暗中撤換南門守衛,由他親自鎮守,竟假稱為郎君軍令。”
“並且,他安排親兵,把控整座城樓,不許人靠近半步。”
金城將士,多半不服他這個繼任的主帥。常興仲假傳軍令,竟然不疑有他,沒有一人前來稟報。
原主這是多麼不得人心!高楷苦笑片刻,忽然神色一動,想到什麼,他招來梁三郎,悄然耳語一番。
“遵令!”梁三郎神色激動,迫不及待按他的吩咐行事去了。
“是死是活,就看這一戰了。”高楷喃喃自語。
……
夜色深沉,南門內,常興仲正率兵駐守。百餘人靜靜佇立,隻聽見些許風雨之聲。
片刻之後,一道火光閃動,他麵露喜色,低喝道:“時機已至,速速打開城門!”
“是!”一眾親兵聽令,厚重的城門緩緩打開,卻見門外一隊人馬正在等候。
為首者正是薛仁躍,他大笑一聲:“那高楷太過無能,手下將士反叛也絲毫不知,恐怕正在府中睡大覺呢。”
“白日裡,雖然天公發怒暫停攻城,但他的死期已至,這是天意,不可逆轉。”
“傳令,即刻進城,殺高楷,大掠三日。一應財貨女色,任憑將士索取。”
“將軍仁德!”麾下兵卒儘皆歡呼,個個麵露期待。
薛仁躍催動駿馬,便要當先入城,那文士出言勸道:“將軍,高楷不過塚中枯骨,不足為慮。”
“您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還是謹慎為上。倘若中了詐降之計,反倒不美。”
薛仁躍不屑道:“那高楷豈有這般謀略,不過一個敗家之犬罷了,無需多慮。”
他一馬當先,進了城門,文士隻得小心跟隨。
那常興仲看見來人,慌忙跪倒:“罪臣拜見明公。”
薛仁躍雖不恥他背叛舊主,卻也和顏悅色道:“快快請起。”
“如今你棄暗投明,便是我薛家良將,過往之事一概不究。待事成之後,我必重重有賞。”
“謝將軍!”常興仲感激涕零,急忙側開身子,在旁引路,正要進入內城。
忽見城門之上,一道道火光次第亮起,照徹夜空。火光中,一支支箭矢,冰冷銳利,蓄勢待發。
“有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