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高楷整肅衣冠,手持香火,在神像前躬身拜道:
“蘭州高楷,行軍至此,借寶地避雨,多有叨擾之處,還望元君勿怪。”
他神色恭敬,將線香插入銅爐,又將廟宇收拾一番,吩咐眾人不得無禮。
梁三郎頗為詫異:“郎君向來不信這些香火神隻,今日怎麼一反常態,這般虔敬?”
高楷肅然道:“舉頭三尺有神明,既見一方正神,自當尊敬。”
“我不求神佛庇佑,但求問心無愧。”
眾人見他此舉,一一效仿,為這元君奉上一縷香火。
這神像隱隱有光輝轉動,密布的裂痕,似乎光滑許多。隻是眾人商議戰事,不曾留意。
高楷望一眼廟外,沉聲道:“雨勢頗大,大軍困在此地,不是長久之計。”
“若被城中探馬發覺,不僅此次突襲功虧一簣,更有士氣大跌之憂。”
“諸位可有良策?”
廟中一片沉寂,一眾文武皆是擰眉思索,卻無人出言獻策。
高楷略微失望,他這麾下班底,雖不乏大才,卻長於治政,缺少運籌帷幄、決勝千裡的謀士。
不過,這等謀士,並非輕易可見,也非常人可得。正如劉備三顧茅廬,方才請來諸葛亮出山輔佐。
沉默半晌,周順德低聲道:“主上,這大雨連綿不絕,恐怕並非一時停止。”
“大軍行至此處,並未深入腹地,尚可抽身離去。”
“待大雨停歇,再擇一良機來攻,也為時不晚。”
眾人多有附和,勸他撤兵,唯有狄長孫欲言又止。
梁三郎急切道:“郎君,不可,機不可失,大軍已至城外,怎能輕易撤去,無功而返?”
吳弘基搖頭道:“梁校尉,遭逢此等大雨,天時不利,若是停滯在此,恐怕變生不測。”
梁三郎不依不饒,與他爭辯起來。
高楷眉頭微皺,看向另一側,問道:“長孫,觀你神情,似乎有話想說?”
狄長孫遲疑片刻,終究開口:“主上,我知曉一條山道,通往城門外,可避開探馬巡視,少行百裡。”
“隻是,這山路崎嶇,又逢大雨,怕是行路艱難,恐有傷亡。”
他這一言,猶如一塊巨石砸進湖水,激起千層浪。
眾人皆是出言反對,便是梁三郎也麵帶猶豫。
畢竟,這雨夜行軍已是艱難,更不要說攀爬山道,更是難上加難。
萬一遇上山體滑坡,這萬餘大軍,豈不是要葬身山腹。
狄長孫並未與眾人爭辯,隻把目光投向上首,聽從高楷決策。
高楷陷入沉思,這個決策可不好做,一旦失敗,便是萬劫不複。
他暗暗攥緊手心,循著呼吸,平息心煩意亂,猶如入靜。
忽而心血來潮,莫名生出一點感應。
若不趁此機會,一舉攻下臨潭,其後必有重劫。
相反,若能一戰功成,可斬落枷鎖,一飛衝天,再無這般困頓之時。
想到這,他心中一定:“富貴險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