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雖坐擁五萬大軍,卻儘皆分布在城外,尤以回曲最多,而城中甚少。
回曲有渭河環繞,流經整座城池,若大勢已去,可從這條水道,逃出生天。
回曲的兵馬,平日裡作為側翼,拱衛臨潭;萬一臨潭失守,隻要逃到會曲,便可憑借留存大軍,東山再起。
而且那掌軍大將褚登善,英武果敢,是薛矩心腹愛將,向來受他信重,必然萬無一失。
這一番謀劃,不可謂不周密。
可惜,誰曾想到,高楷竟然神不知鬼不覺,來至城外,更接連攻下內外二城,讓他陷入被動,幾乎滿盤皆輸。
薛矩攥緊手掌,麵沉如水:“天意既不在我,我亦無可奈何。”
“隻是這高楷,殺我二子,侵我洮州,欲亡我性命,奪我基業,著實欺人太甚。”
“今日我便是身死,也絕不讓你好過。”
想到這,他滿臉狠厲,看著城下敵軍,一聲令下:“全軍聽令,拒城堅守,膽敢有投降者,定斬不饒!”
“是!”眾將士心中一凜,不敢露出絲毫異色,以免刀斧臨頭。
城下,高楷遠望一眼,勾了勾嘴角。
隻見這大將軍薛矩,垂垂老矣,頭頂絲絲青氣稀薄如霧,點點紅光似風中殘燭,仿佛隨時會熄滅。
更有一道道黑氣環繞,不斷侵蝕著周身氣運,讓他肉眼可見地衰敗下去。
薛矩年少時魁梧雄壯,精於騎射,驍勇善戰,又生性豪爽,家資巨萬,喜好結交豪傑,仗義疏財,這才打下洮州,立下基業。
其後更是趁勢興起,接連攻取疊、岷二州,自立為大將軍,連戰連捷,無一敗績。
可惜,英雄遲暮,天不假年,他已年過五十,數十年征戰沙場,沉積的暗傷終於爆發,令他纏綿病榻,再無法親征。
唯有派出二子征伐,卻敗在高楷手下,接連身死。
據聞,曾有江湖術士為薛矩相麵,言語其有紫氣,貴不可言,為王者之命。
不過,命格氣運在於集眾,自從薛家二子接連兵敗身死,氣運大跌,薛矩也遭受牽連,紫氣衰微,如今親臨城頭,不過是回光返照。
誠可謂:“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想到這,高楷沉聲下令:“全軍出擊,今日務必攻下此城。”
“是!”眾將士轟然應諾。
高楷身先士卒,率領親兵攻向牙城。
他手持長刀,策馬上前,一揮手將兩個薛軍守卒劈成兩半,又一側身,避開城頭射下的箭矢。
反手一擊,劃過突襲者的脖頸,鮮血飛濺,他淡掃一眼,沉聲道:“撞城門!”
八個孔武有力的精兵,推著攻城錘,中間一根巨木裹挾萬鈞之力,狠狠撞向牙城城門。
“吱嘎”一道令人牙酸的聲音,刺人耳膜,城門洞開一道縫隙。
“再撞!”
八個精兵稍作休整,鼓起全身勁力,再次衝擊城門。
仗著士氣正盛,馬不停蹄接連碰撞,終於,“轟隆”一聲,厚重堅實的城門應聲大開。
“門開了!”
眾人紛紛大喜,手持刀盾衝入牙城。
外門既已摧毀,眼看著潮水一般湧來的敵軍,薛軍兵卒士氣大跌,除去寥寥幾人負隅頑抗,大多跪地投降,不願再戰。
高楷策馬進城,環顧四周,道:“三軍聽令,不得擾民,不得屠戮降卒。”
“敢有燒殺搶掠,肆意殺降者,立斬無赦!”
“遵令!”一眾將士皆肅然應下,不敢違抗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