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士廉自是言聽計從,感慨道:“我家今後興盛與否,皆仰賴燁兒你了。”
楊燁搖頭道:“舅父過謙了,若無舅父諄諄教誨,豈有我長大成人一日。”
孫士廉滿懷欣慰,待褚諒來至合川,當即出城十裡相迎。
果然如楊燁所料,高楷承諾一如既往,並未多加苛責。
孫士廉這才放心,上表投靠。並與褚諒同榻而眠,秉燭夜談。
一番籠絡之下,順理成章改換旗幟,成了高楷治下一州。
待褚諒回返金城複命,孫士廉送出城外十裡,極為恭敬。
城樓上,他看一眼身側,忽然開口道:“燁兒是否動了出仕之心?”
楊燁也不意外,坦然道:“我素日冷眼旁觀,這高楷所作所為,實乃明主。”
“大丈夫生在亂世,自當擇一明主輔佐,以求封妻蔭子,居廟堂之上。”
孫士廉頷首道:“主上天縱之才,當為明主無疑。”
“燁兒你腹有韜略,足智多謀,又曾四處遊曆,見識已勝於我。”
“明主能臣,若能善始善終,當為一段佳話,光耀千古。”
“我所慮者,唯有那渭州李晝,其人出身顯赫,文武雙全,又知人善任,麾下賢才猛將無數,必是主上一大勁敵。”
“不知燁兒有何應對之法?”
楊燁搖頭一笑:“那李晝誠然勢大,卻偏重世家大族子弟,我這區區寒門,恐怕不入其眼。”
“況且,寧為雞頭,不為鳳尾。主上麾下正缺乏謀主,正是我施展才能之機,絕不可錯過。”
孫士廉連連點頭:“燁兒思慮深遠,為何不與褚公同行,請他引薦一番?”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楊燁揚眉一笑,“我料這岷州必有戰事,正該前去一觀,伺機為高將軍獻上一城,作為晉升之機。”
“這般方才為人重視,不至於虛度年華,案牘勞形。”
孫士廉也無異議,轉而說起一事:“你若出仕,怕是瞞不過你兄長。”
“若他從中作梗,倒是不美。”
楊燁眉宇間掠過一絲厭惡:“父親病重之時,交代他厚待母親,照顧我與小妹,他裝作孝子,滿口答應。”
“然而,父親一夕去逝,尚在孝期,他便將我們母子三人,趕出家門,流落街頭。”
“若非舅父將我們接來,我們已然凍餓而死。”
“我不曾和他計較,他卻對我出仕百般阻攔,壞我名聲,居心不良。”
“此等大恨,我必當回報。”
孫士廉見他滿臉恨意,歎息一聲,道:“你們終究是楊家子弟,血脈至親,何至於此。”
楊燁譏笑道:“我視他為長兄,他卻待我如仇敵,欲置我於死地。”
“他雖得意,未必可橫行一世。我雖困頓,未必沒有扶搖直上之時。”
“我已決定出仕,立一番事業,屆時自有我的道理。”
孫士廉心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隻化為一句:“務必護佑自身周全。”
“榮華富貴固然可求,性命卻是第一要緊的。”
“是。”楊燁長身玉立,一拜到底,“若有飛黃騰達之日,必當報答舅父撫養之恩。”
山河萬裡,迢迢大路,一素衣青年,策馬奔向遠方。
……
且說高楷收到降表,自是欣喜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