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驍一馬當先,於前方引路,眾人正欲隨行,楊燁悄然諫言:“主上,此人新降,怎可輕信他一麵之詞?”
高楷淡笑一聲:“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既投效於我,我自視他為肱骨。”
何況,諦聽可非惡獸。
楊燁讚道:“主上心如明鏡。”
前方,鄧驍放慢腳步,悄然觀察。卻見高楷策馬跟隨,毫不遲疑,不禁暗讚一聲:“高將軍,頗有容人之雅量。”
他雖無奈投降,卻並非心向高楷,之所以獻策,不過希冀於回返涼州,見機行事。
如今,見高楷絲毫不疑,對他信任有加,不禁心生慚愧。
“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我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不該。”
一時間,他心中搖擺不定,連日來所見所聞,這高楷頗有英主之相,縱然與陛下相比,也毫不遜色。
“陛下與高楷,究竟誰堪為天下之主?”
……
且說趙元謙率領三萬鐵騎,直奔河州,來至枹罕城下,抬頭一觀,城高池深,不愧一座堅城。
“此城易守難攻,倒要耗費一番功夫了。”趙元謙擰起濃眉。
左右郎將笑道:“大將軍何出此言,我等大涼健兒縱橫天下,攻無不克,西域不知多少雄城,皆被我等踏破。”
“這區區小城,不聞一名,又有何懼?”
趙元謙搖頭失笑:“我年過不惑,卻是老了,雄心不再,竟出此遲暮之言。”
“爾等所言不錯,我大涼鐵騎,怎是隴右黃口小兒可比。”
左側郎將拱手道:“大將軍驍勇睿智,壯心不已,誰敢言老?”
“待攻破枹罕,踏平蘭州,擒殺高楷,憑此大功必能封侯拜相,高居廟堂。”
趙元謙撫須一笑:“借你吉言。”
右側郎將讚歎道:“大將軍料事如神,高楷果然居心叵測,於廣武設伏,誘使我等深入。”
“然而,他斷然不知,大將軍技高一籌,兵分兩路,一麵派關郎中前往圍城。”
“又率中軍繞開廣武,直取枹罕,待拿下河州,金城不過囊中之物。”
“屆時,高楷縱然有三頭六臂,也無力回天。”
趙元謙難掩得意之色:“世人皆道我大涼健兒有勇無謀,實則我等鐵騎縱橫無敵,用不上陰謀詭計。”
“大將軍光明磊落,實為我等楷模。”左側郎將感歎一聲,忽又想起一事,擰眉道。
“大將軍,倘若高楷派人越過琵琶山,突襲涼州,斷絕糧道,那該如何是好?”
趙元謙微微冷笑:“我怎會毫無防備?”
“白亭戍有重兵把守,明威戍已設埋伏,至於武安戍,雖然艱險,亦有一支暗衛,伺機而動。”
左右郎將齊聲驚歎:“三路齊備,糧草必然萬無一失,高楷若鋌而走險,定落入股掌之中,插翅難逃。”
“大將軍算無遺策,我等欽佩。”
趙元謙擺了擺手:“有備無患,方能解後顧之憂,一往無前。”
“傳令,即刻攻城,早日拿下枹罕,奔赴金城。”
“是!”
令旗搖動,戰鼓擂響,三萬西涼鐵騎齊齊馭馬衝鋒,聲勢震天動地。
枹罕守卒見狀,不由麵色發白,口乾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