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待張雍酒醒,內侍監忙不迭地稟報:“陛下,奴婢已然奉旨,賜死梁爍,滿門抄斬。”
張雍倏然一驚:“怎會如此?”
內侍監賠笑道:“梁郎中出言不遜,又通敵叛國,陛下金口玉言,置鴆酒將他賜死,令奴婢抄斬其闔府家眷。”
“此事,奴婢已然辦妥,絕無半點差池。”
張雍心中大為懊悔,暗恨不已,卻不願認錯。
見這內侍滿臉堆笑,一幅邀功之態,當即大怒。
“朕一時醉酒,神誌不清,你這閹人,不思勸諫便罷了,竟敢進獻讒言,自作主張賜死朝中忠臣,罪不容誅。”
“來人,將他拉出去,杖斃!”
內侍監駭得魂不附體,叩頭如搗蒜:“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眾甲士不由分說,將他拖了出去,掄起大棍便打。
一時間,痛哭、哀嚎、求饒聲不斷,張雍皆不為所動。
不過片刻,內侍監一命嗚呼。
甲士進堂稟報,張雍冷哼一聲:“殘害忠良,死有餘辜。”
“將他扔到亂葬崗喂狗。”
“遵旨!”甲士匆匆而去。
默然片刻,張雍神色哀戚:“梁爍為朕肱骨,如今無端枉死,怎不叫朕肝腸寸斷。”
“傳朕旨意,追封梁爍為太師,贈嘉國公,諡號文貞。”
“諭禮部,以郡王之禮安葬,朝中眾臣皆去吊喪。”
“命太子代朕過府祭拜,以表哀思。”
一名小黃門連忙應下。
過不多時,府中再傳旨意,削奪韋師政所有官職,貶為庶人,流放伊州。
又將曹貞貶為戶部度支司郎中,罰俸三年。
以龍體不佳為由,命太子張伯玉監國,一切軍政之事,悉聽處置。
張伯玉喜不自勝,當即領旨,晉升陰見素、段治玄二人為大將軍,倚為左膀右臂。
張雍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在府中醉生夢死。
衍一真人見此,喟然長歎:“大勢已去。”
本想施法相助,卻見大涼國運衰頹至極,已然無可挽回。
“天意如此,非人力可扭轉,唉!”
……
蘭州,金城。
奉宸司將此事上稟,高楷聽聞,搖頭道:“滿朝文武,大半是屍位素餐之輩。”
“唯有一人忠肝義膽,卻不知重用,反而心生猜忌,一怒賜死。”
“又自欺欺人,龜縮府中享樂。”
“張雍,果然昏聵了。”
楊燁笑道:“主上,這正是天賜良機,可一戰覆滅西涼。”
夏侯敬德當仁不讓:“主上,我願領一萬兵馬,攻取張掖,獻上張雍項上人頭。”
“主上,我亦……”諸將見此,紛紛請戰。
高楷暗道軍心可用,轉而問起一事:“吐穀渾形勢如何?”
唐檢回言:“據聞,老汗王已死,三王子慕容承泰繼承王位,世子慕容承瑞率兵討伐,正於伏俟城下交戰。”
竇儀麵露笑意:“天欲使西涼滅亡,主上正可趁機起兵。”
高楷頷首,當機立斷道:“傳令,以夏侯敬德率五千輕騎,為先鋒,李安遠領一萬步卒,為後軍,攻取刪丹。”
“我親率中軍兩萬,直奔張掖,興仁、唐檢隨我同行。”
“調撥八萬石糧草,由宇文凱督運。”
三人恭聲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