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敬德嚇得一個哆嗦:“主上,這……”
“走吧!”高楷淡聲道,“我們隻有一刻鐘的時間入城。”
“酉時三刻?”夏侯敬德驚訝道。
高楷點頭一笑,謝無逸書信中,特意交代這個時刻,可安然入城,想必不假。
他抬頭一望,隻見整座城池籠罩在白氣之中,並無黑煞氣,也無血光。
此刻進入鳴水,並無性命之危。
轟然一聲,吊橋放落,城門緩緩開啟,爆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鳴水城並不大,並無甕城,邁進城門之後,便是外城。
眾人一路行來,頗為驚恐。城中所有房舍門戶大開,卻空無一人。
唯有寒風,不知疲倦地卷起枯葉,拂過房梁,嗚嗚咽咽。
高楷環顧四下,外城房舍高矮不齊,大多是木頭做梁,茅草為屋頂,不乏家徒四壁者,空空蕩蕩。
看來,這外城軍民,一瞬之間,一齊落難。
他眼眸微眯,率眾人跨過東門,來至內城。
放眼望去,街道淩亂,汙水橫流,滿地皆是汙穢雜物。
卻不見謝無逸及三百民眾下落。
正躊躇時,忽聞一聲輕呼:“來者可是高郡公?”
高楷轉頭望去,北麵坊牆之上,陡然側開一扇角門,一員獄卒從縫隙中探出頭來。
“正是。”高楷淡笑道,“謝無逸在何處?”
“謝明府正在縣衙之中。”這獄卒大喜,“高郡公請隨我來。”
“吱嘎”角門大開,獄卒側身在旁。
夏侯敬德麵泛怒火:“這謝無逸太過無禮。”
“不開中門便罷了,竟讓主上從角門進府。”
畢竟,角門為府中丫環仆役進出之地,請人從角門進府,無異於羞辱。
高楷笑道:“客隨主便,無需動怒。”
他環顧一圈,中門似有清光閃爍,想必有法術封印。
讓三千兵卒在府外稍等,他與夏侯敬德二人,帶著數十親衛,跨過角門,隨獄卒輾轉,來至前堂。
“這道士縣令,也太過膽小了。”夏侯敬德環顧四下,嘀咕道。
隻見那前堂門窗、屋簷,梁柱上,皆貼著黃紙符籙,朱砂繪製。
高楷淡聲道:“若不小心謹慎,這鳴水縣早已死絕了。”
“高郡公說得不錯。”門簷下,驀然閃出一個人影。
其頂戴黑襆頭,身穿青色官服,約莫雙十年華,斯文俊秀,手中持著一方硯台,熠熠生輝。
“鳴水縣令謝無逸,見過高郡公。”
高楷抬手道:“不必多禮。”
“你信中說,城中尚有三百軍民幸存,他們身在何處?”
謝無逸回言:“郡公不必擔憂,他們正在下官府邸之中。”
“這一時半刻,鬼卒難以侵入,無有性命之憂。”
高楷微微點頭:“我觀城中景象,外城已無活口,唯有這內城,依靠縣衙與府邸堅守。”
“隻是,恐怕撐不過三天,便要死傷殆儘。”
謝無逸麵露驚訝:“高郡公如何得知?”
高楷笑了笑:“若非如此,你也不會向我這個外敵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