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常遜意興闌珊,他喜遊玩嬉戲,隻想偏安一隅,過逍遙日子,實在不願刀兵相向。
見此,歸德將軍何重建叉手道:“大王,孟長史老成謀國之言,不可不聽。”
“末將不才,願領兩萬兵卒,出劍南道,爭奪漢中。”
“若得漢中,大王可高枕無憂。”
“屆時,坐擁劍南道千裡沃野,百萬軍民,又有漢中為屏障,天下群雄誰敢輕視?”
張常遜沉吟片刻,看向殿中一人:“不知道長有何見教?”
這人青年樣貌,穿一襲月白道衣,背負一柄寶劍,腰懸一個酒葫蘆,瀟灑不羈。
正是青城山上、通明派掌門,承影道人。
聞言,他打個稽首,笑道:“世間征戰殺伐,大王自決便是。”
“貧道唯有一言,若想逍遙自在,必要實力作為倚仗。”
張常遜不情願道:“既如此,何重建,你自去征戰便是。”
“軍中之事,悉聽尊便,不必來問孤。”
話音剛落,他轉過屏風,徑直前往後殿,逗鳥鬥雞去了。
孟之祥無奈:“大王這性子,著實太過安逸。”
“殊不知,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身為蜀王,劍南道之主,怎能萬事不縈於心,隻求逍遙快活?”
承影道人撥開葫蘆嘴,飲一口酒,笑道:“大王青春年少,正是貪玩之時。”
“孟長史何必催逼過甚,揠苗助長?”
孟之祥瞪眼道:“老夫催逼過甚,揠苗助長?”
“承影,你莫非忘了,先王臨終前,以後事相托,命我等好生輔佐大王麼?”
“你便是這般輔佐,縱容大王由著性子,嬉戲玩樂?”
承影道人笑了笑:“剛說兩句,你便急眼了。”
“大王喜玩樂,正是天性使然,你一味忠言逆耳,他必然反感,聽不進去。”
“不如順毛捋,或可聽進去幾分。”
孟之祥大搖其頭:“為君王者,兼聽則明,偏信則暗。”
“須得博采眾長,殺伐決斷。”
“如今,劍南道雖然承平無事,但這天下,可是風雲變幻。”
“一味貪求玩樂,固然安逸,然而,有朝一日,高楷、董澄殺上門來,該如何應對?”
承影道人笑容不改:“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最不濟,投降一方便是。”
“貧道拚儘一身法力,也會護持大王性命。”
孟之祥喋喋不休:“你說得倒是輕巧,隻是,高楷、董澄,哪個不是梟雄之輩,殺伐無數?”
“投降一方,便要仰他人鼻息……”
承影道人無奈搖頭,倏然化作一道清風,消失無蹤。
孟之祥悻悻住嘴,轉而囑咐道:“何將軍,大王以征戰之事相托,不可怠慢。”
何重建神色鄭重:“末將定不辱命!”
孟之祥微微頷首:“你可率領大軍,走金牛道,由劍州,過葭萌關,至利州三泉,觀望形勢。”
“若高楷、裴行基兩敗俱傷,可見機行事。若一方勝負,再從長計議。”
“這二人頗知用兵,將軍切不可大意輕敵!”
何重建連連頷首,心中卻是膩歪,這孟長史太過囉嗦,難怪大王不願聽他言語。
我此番出征,定要奪取漢中,怎能無功而返,惹人恥笑?
想到這,他暗下決心,無論形勢如何,不奪漢中,誓不班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