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一番慷慨陳詞,卻動搖不了段闕心誌。
此人喜文厭武,收留裴行基,隻不過裝點門麵罷了。
何況,朱劫雖圍困閬中,但能否攻下仍未可知,說不定,如此前和高楷交戰一般,大敗潰逃。
“朱劫雖聚眾作亂,但文墨不通,武力稀鬆平常,並無什麼大能耐。”段闕搖頭一笑。
“否則,此前怎會輕易敗於高楷之手,全軍覆沒。”
“依我料想,田瓚隻需堅壁不出,靜候轉機。待來日,朱劫糧草耗儘,必然退去,無需我等多此一舉。”
眾人聽聞,自無異議。
段闕當即下令,贈送一百車糧草,請李義甫帶回閬中,聊表心意。
裴行基阻止不及,暗歎:段闕無能之輩,隻知風花雪月,不喜鐵馬兵戈,遲早死於非命。
我卻不能滯留大寅,與他陪葬。
想到這,他找個借口,趁夜深人靜,單人匹馬出了城門,往西南方向去了。
館舍中,李義甫聽聞此事,自是大失所望:原以為憑三寸不爛之舌,可以說動段闕派兵增援。
沒想到,竟無處施展。
所幸,尚有百車糧草,不至於毫無寸功,無顏向田瓚複命。
其後,田瓚得知,怒罵不已,卻無可奈何,隻能下令堅守不出,一麵派人向高楷投誠。
可惜,信使尚來不及出城,閬中便被朱劫攻下。田瓚死於亂刀之中,一眾文臣武將,皆被剁成肉泥。
城中豪門大戶,儘皆搶掠、屠戮一空,唯有李義甫,及時將家財儘數獻上,方才逃得一命。
閬中既下,其餘五縣,城蕭小民寡,不過數日,便儘皆平定。
由此,朱劫占據閬州,東山再起。
回顧四周,正想拿下蓬州,卻又擔心高楷來攻,一時躊躇不定,隻能求助文景道人。
不多時,蓇蓉花紛紛揚揚,傳來一段訊息。
朱劫麵露大喜之色:“仙師欲親自動手,除去高楷,解我後顧之憂。”
他連忙下令,派一支兵卒,將奉國縣軍民誅絕,不留一個活口。
“高楷將死,不光山南西道再無敵手,便是隴右、河西兩道,也隻是我囊中之物。”朱劫喜不自禁。
“屆時,占據三道,再奪取劍南,攻京畿,拿下長安,大業可期!”
……
卻說奉國城外三十裡,高楷正率領兵馬,逶迤而來。
行不多時,忽見他勒馬佇立,沉聲道:“唐檢,你率三千輕騎,趕往奉國一探。”
“是!”唐檢領命去了。
楊燁疑惑道:“昨日斥候回稟,奉國早已落入朱劫手下,主上可是擔憂,其中有詐?”
高楷搖頭:“沒有這麼簡單。”
“若我所料不錯,奉國城,已是一片腥風血雨,百不存一。”
楊燁吃了一驚:“朱劫竟敢屠城?”
屠城之事,太過殘暴,一旦傳揚出去,誰敢投降?
豈非自絕於天下?
高楷淡聲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不能以仁德服人,便隻能以殺止殺了。”
過不多久,唐檢匆匆回返,稟報道:“主上,末將探知,整座奉國城,空無一人,唯有血跡斑斑。”
眾人聞言,皆是駭然。
夏侯敬德義憤填膺:“主上,末將願為先鋒,率五千馬軍,剿滅朱劫。”
高楷望一眼天色,微微搖頭:“且在城外駐紮一夜,明日一早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