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檢拱手道:“主上,奉宸司探知,長鬆城氐人彙聚,性情凶悍,不服吳昭度管束,時常生亂。”
“若要強攻,恐怕傷亡甚重。”
高楷微微蹙眉,他此行隻帶了一萬兵卒,倘若在長鬆損兵折將,必然耽誤大事。
“諸位可有良策拿下長鬆?”
楊燁回言:“主上,不如繞開長鬆,直取龍州,不與氐人糾纏。”
“不可!”唐檢斷然搖頭,“氐人凶悍,青黃不接之時,往往率眾搶掠,嘯聚山野。”
“我等糧草由武州送來,繞不開這長鬆城。”
“一旦氐人趁我等攻取龍州,襲擾糧道,便是天傾大禍。”
楊燁擰眉,無法可想。
正沉默時,忽見李光焰朗聲道:“主上,末將不才,願前往長鬆,說動氐人來降。”
“好!”高楷笑道,“有光焰效勞,我可靜候佳音。”
李光焰立下軍令狀:“明日午時正之前,末將必定獻上捷報。”
高楷頷首:“你且去,我便在城中等候。”
“是!”李光焰拱手領命。
待他離去,唐檢麵露憂色:“主上,李郎將新降,便前往說動氐人,倘若一去不回……”
楊燁亦然擔憂:“我等繞道陰平,便是出其不意,拿下江油關。”
“一旦此事泄露,後果不堪設想。”
眾人皆無聲附和,主上為這李光焰,在文州逗留多日,本就耽擱大事。
如今,又放任他離開,倘若他居心叵測,豈非前功儘棄?
高楷鄭重道:“光焰既來投效於我,我自當用人不疑。”
“明日午時之前,他必定回返,爾等不必多言。”
“是……”眾人皆是暗歎,這李光焰究竟何等大才,得主上如此信任。
翌日,唐檢於縣衙大門外,樹立一根竹竿,高達數丈。
朝陽逐漸升起,緩緩爬升至正中,竹竿影子不斷變短。
前堂中,高楷手捧縣誌,翻看文州山川地理,風土人情。
原本照入堂中的陽光,一點一點退去,春光明媚,偶爾飛過一隻鳥兒,落在窗外樹梢上,歪頭梳理羽毛,輕輕歌唱。
高楷沉浸在書籍中,充耳不聞。
時光緩緩流逝,不知不覺太陽將近天穹正中,竹竿之影幾乎完全與本體重疊,隻剩下根部短短一截。
“什麼時辰了?”唐檢壓低聲音道。
一員小校拱手:“已是巳時七刻。”
距離午時隻剩一刻鐘。
“城外可有兵馬動靜?”
小校搖頭:“不曾見得。”
唐檢眉頭一皺,暗道主上這次莫非看錯人了,李光焰竟果真一去不回?
躊躇片刻,他小步邁進堂中,輕聲道:“主上,巳時七刻已至,卻仍不見李郎將身影,這該如何是好?”
高楷正翻閱一本古籍,聞言頭也不抬:“莫急,稍等片刻,光焰必定來傳捷報。”
唐檢擰眉,有心勸諫,卻又不知該說什麼,隻得目視楊燁。
楊燁會意,輕笑道:“主上既如此說,我等拭目以待便是。”
夏侯敬德抱臂而立,甕聲道:“主上如此厚待,他若敢行不義之事,我必叫他好看!”
唐檢默然不語。
半刻鐘過去,卻仍不見絲毫動靜,這下子,便是楊燁、夏侯敬德也不禁心中嘀咕。
“人心難料,莫非這李光焰隻是表麵忠義,卻不識明主,恩將仇報?”
念及此,兩人皆怒氣上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