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焰稍作遲疑:“末將一箭正中他胸腹,若按常理,必不得幸免。”
楊燁思緒一轉:“主上可是懷疑,嚴光遠並未身死,隻是詐亡之計?”
高楷望一眼頭頂黑氣,玩味一笑:“是與不是,今夜必知。”
“敬德,你率三千兵卒,前去襲營,若有埋伏即刻擊鼓,切記,莫要深入其中,且戰且退。”
“光焰、唐檢,你二人率兵繞至蜀軍營後。”
“若聞鼓聲,立即攻入營中,莫要讓嚴光遠跑了。”
“得令!”三人凜然遵從。
是夜,一更時分,明月高掛枝頭,清風送爽,蟬鳴陣陣。
夏侯敬德率眾大張旗鼓,奔到轅門之外,填平壕溝,砍斷拒馬槍、鹿角。
一路行來,蜀軍營中卻靜悄悄,唯有白幡飄動,幾縷火星閃閃爍爍。
夏侯敬德嗤笑道:“必是老丈設計,以此誆騙我等襲營。”
“否則,白日、黑夜,兩次來攻,所見景象竟截然相反。”
所謂過猶不及,此前營中秩序井然,防範嚴密,叫人無處窺視。
如今,卻無一人巡視,仿佛一個個都哀莫大於心死,隻在營中痛哭流涕,將生死置之度外。
前後所見大相徑庭,必有蹊蹺。
夏侯敬德跨過轅門,並未衝入中軍營帳,反而一聲令下:“放箭!”
“是!”霎時間,一支支箭矢裹挾火油,徑直落在營中。
營寨皆由木梁草垛搭建,一遇到火星子,便熊熊燃燒,又有晚風吹拂,風助火勢,越發旺盛。
“看你忍到何時!”夏侯敬德冷笑一聲,正要用火攻引出伏兵。
營內,郎將率領部下,正埋伏於帳中,等候高軍踏入陷阱。
然而,左等右等,卻等來了一場大火。
“怎會如此?”望著衝天火光,郎將麵色煞白。
“走水啦!”
“快滅火!”
營帳中一萬五千餘兵卒,眼見大火蔓延,哪敢繼續藏身。
一個個衝將出來,四處喧嚷,叫喊著取水滅火。
“完了!”郎將身軀一晃,如遭雷劈。
此情此景,分明是敵軍看破將軍詐亡之計,方才放火箭射之。
數個都尉慌忙奔來,惶恐道:“郎將,這該如何是好?”
“速退!”郎將一咬牙,沉聲喝道。
大火一燒,軍心士氣瞬間跌落,一個個忙著逃命,哪敢逗留營中。
“是!”諸將士如蒙大赦,紛紛退向後營。
“咚咚咚!”一陣鼓聲陡然響起,傳遍四方。
鼓聲之間,夾雜著一道道喊殺聲,將整座營地攪得沸反盈天。
正驚疑時,忽有數個校尉哭叫著跑來,跪倒在地。
“郎將,禍事了!”
“後營遭受襲擊,敵將李光焰、唐檢各率兵馬來襲。”
“什麼?”郎將魂飛天外,一迭聲道,“這怎可能?”
不光前營遭受火攻,後營更有伏兵,這……
他陡然想起鼓聲,如醉方醒:“原來如此!”
高楷分明看破一切,卻將計就計,派夏侯敬德襲擾前營,逼他們現身。
至於後營伏兵,怎會讓他們安穩逃脫?
想到這,他目眥欲裂:“快去喚醒將軍,突圍出去。”
嚴光遠傷勢太重,本在安睡,陡然間遭鼓聲驚醒,又聽聞稟報,一張老臉形如惡鬼。
“高楷竟看穿老夫計策?”
此時此刻,他哪裡還不明白,自己自以為得計,殊不知,一切皆在高楷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