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忽見千牛衛去而複返,驚慌道:“陛下,許晉逃出大營,不知所蹤。”
石重胤怒氣上湧:“還不快去追?”
“抓不到他,不必回來見朕!”
“是!”千牛衛慌忙去了。
“滾出去!”石重胤餘怒未消,一腳踹去。
鮮於通一時不防,被踹倒在地,卻不敢多說半個字,隻能咬牙退出營帳。
待他離開,劉茂勸慰道:“陛下息怒!”
石重胤冷哼一聲:“若非他追隨朕多年,朕早就將他殺了。”
劉茂心中竊喜:鮮於通這眼中釘,終有一日可以拔去。
是夜,帳中靡靡之音再響,卻將許晉之言拋到九霄雲外。
……
卻說隴山之間,許晉正策馬疾馳。
“陛下對我早有殺心,隻是隱忍不發。”
“鮮於將軍屢立戰功,遭人嫉恨,必受貶黜,不過,應無性命之憂。”
“我已留書一封,足以報答救命之恩。”
白日裡,他見石重胤久攻隴城不下,惱羞成怒,便心知不妙。
若不及早離去,必有身死之禍。
於是,單人獨騎,悄然出了大營,潛入山穀之中。
遠望月色,他喃喃自語:“魏帝不聽勸諫,必敗無疑。”
“番須道為撤軍必經之地,秦國公用兵如神,怎會不設伏兵?”
“為今之計,唯有越過隴山,經隴州,前往岐州,投奔陸刺史。”
他與岐州刺史陸紀覽,本為故交,可托庇一時。
“不過,這非長久之計。”
“董澄謀朝篡位之心,絲毫不加掩飾。”
“為人陰狠多疑,好猜忌,又不知用兵之事,絕非明主之相。”
“或可向東,去河東道投靠趙王,抑或南下,投靠夏王竇至德。”
他本想投奔高楷,卻又擔憂此前為敵,高楷不能相容。
隻好另謀出路。
“唉,我已年過不惑,早生華發,卻不得明主,至今仍漂泊無依。”
念及此,許晉忍不住悲從中來。
他自幼熟讀兵法,立誌成為一代名將。
隻可惜,飄零半生仍在蹉跎歲月,縱有滿腹韜略,也不得施展。
月色朦朧,一聲聲歎息融入寂靜山林。許晉漸行漸遠,身形逐漸化為一個黑點,消失在崇山之間。
另一頭,鮮於通回返營帳,正怏怏不樂,忽見一員小卒,奉上一封書信。
“大將軍,卑職在許校尉帳中發現此信。”
“哦?”鮮於通麵露驚訝,打開一觀,不由長籲短歎。
“陛下容不下這等大才,遲早有不測之禍。”
想了想,他喚來一名親衛,耳語一番。
不多時,便見帳門開啟,數個身影溜出,不知所蹤。
月上中天,夜色越發深沉。
魏軍帳中,一眾士卒皆沉沉睡去,鼾聲四起。
偶爾有馬兒打個響鼻,襯托著黑夜越發寂靜。
營外三裡,高楷率大軍悄然行進,倏然勒馬,低笑道。
“石重胤治軍不嚴,有眼無珠,正該有此一劫。”
鮮於通賠笑道:“秦國公所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