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言孫循拱手道:“賊首柴讓接連敗退,已退回寨中,龜縮不出。”
“依微臣所料,不出數日,便可攻破敵寨,斬殺柴讓,鏟除賊軍。”
“好!”竇至德麵露喜色,“若能殺了柴讓,著實去孤一心腹大患。”
天佑初年,一場大旱災波及河南道十餘州,赤地千裡,顆粒無收。
百姓流離失所,易子而食。
偏偏,官府苛捐雜稅有增無減,剝削愈重。
朝廷不給活路,民眾隻能揭竿而起,聚眾為匪,殺刺史縣令,四處劫掠求生。
柴讓本為一介小卒,因故判處死刑,後來得人相助,逃得一命。
隨後,召集鄉人青壯,聚寨築城,不斷吸納流民,發展到數萬人。
期間,眾多文士勇將來投,幫他出謀劃策,轉戰四方,終於攻下滑州諸縣。
竇至德屢次率兵鎮壓,卻敗多勝少。直到偶遇孫循,以他為謀主,設下妙計,方才大敗柴讓。
如今,柴讓隻剩一城一地,距離覆滅之日不遠了。
內史侍郎黃仙芝建言道:“大王,柴讓不過是疥癬之疾,不足為慮。”
“倒是趙王劉競成,坐擁河東、河北兩道,聲勢大增,又對我河南道虎視眈眈,不可不防。”
竇至德微微頷首:“劉競成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孤自然知曉。”
孫循倏然笑道:“黃侍郎憂心太過,依微臣看來,這段時日,劉競成絕不會率軍來攻。”
“哦?”竇至德好奇,“這是為何?”
孫循侃侃而談:“前番,劉競成率四萬大軍,彙合突厥一萬驍騎,攏共五萬之眾,進犯京畿道。”
“然而,於潼關城外中了埋伏,損兵折將,大敗而歸。”
“短時間內,招兵買馬尚且來不及,怎會貿然與我等相爭?”
“此言在理!”竇至德點頭讚同,轉而提起一事,滿臉驚歎。
“沒想到,秦國公高楷如此善戰,竟接連擊敗石重胤、王玄肅、董澄,占據長安。”
聽聞此言,堂中一眾文武皆有同感。
秦國公高楷,出身隴右這等邊陲荒僻之地,地狹民寡,又是寒門小戶,不聞一名。
誰能料到,他竟一躍而起,奪隴右道、占河西道、據山南西道,取劍南道。
如今,更一舉拿下京畿道,坐擁西都長安,麾下足有五道八十一州,威震天下。
著實不可思議!
黃仙芝讚歎不已:“秦國公,實為當世梟雄!”
“此言差矣!”孫循搖頭,“依我看來,西北四道,皆是碌碌之輩,並無強勁敵手,方才讓高楷輕鬆竊取。”
“至於京畿道,不過是恰逢其會,叫他鑽了空子罷了。”
黃仙芝嗤笑道:“孫納言此話,有失偏頗。”
“姑且不論西北群雄,便是魏帝石重胤、趙王劉競成、齊王董澄,有哪個是好相與的?”
“高楷實打實擊敗這些勁敵,拿下長安,乃實至名歸。縱然為敵人,也難以詆毀。”
孫循冷聲道:“黃侍郎如此誇耀高楷,莫非有心投靠?”
黃仙芝急忙道:“大王,微臣一片忠心,絕無此意。”
兩人於大庭廣眾之下,爭吵起來。
“夠了!”竇至德麵色一沉,“爾等當這是什麼地方,竟敢造次?”
“大王恕罪!”兩人慌忙下拜。
竇至德冷哼一聲:“高楷縱有五道,孤又有何懼?”
“眼下最要緊的,是商討一番,該攻取何地。”
“而不是吵吵鬨鬨,成何體統?”
“大王教訓的是!”眾文武齊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