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忠敏本打算眼不見為淨,卻不料,這吵嚷聲太過高亢,止不住鑽入耳中,叫他心神不寧。
“去看看,秦軍又弄什麼幺蛾子!”
“是!”
不多時,斥候匆匆回稟:“刺史,秦軍正在角抵,萬眾觀賞。”
“夏侯敬德、楊燁等人,皆以此取樂,忘乎所以。”
“什麼?”白忠敏不敢置信,“你可瞧清楚了?”
“小的不敢扯謊!”斥候賭咒發誓,“刺史一看便知。”
白忠敏登上城樓,放眼望去,果然看見秦軍大營彙聚一處,中間高台上,正有兩人角力,好不熱鬨。
然而,這熱火朝天之景,落在他眼中,卻險些使他氣炸了肺。
“豎子,欺人太甚!”
全軍將士飲酒作樂也就罷了,竟當眾角抵,分明視他為無物。
這口氣,他怎麼忍得下?
司馬苦諫:“還請刺史三思,萬不可中計!”
“是可忍,孰不可忍。”白忠敏斷然不聽,“夏侯敬德如此藐視,你我若一味龜縮不動,傳揚出去,不光我等遭受恥笑,大王也會降罪。”
當下,不顧阻攔,執意命眾人披堅執銳,趁三更之時,發動夜襲。
奉宸司校尉探知,連忙回稟。
楊燁稱讚不已:“敬德此計,果然奏效。”
夏侯敬德大笑一聲:“主上屢設激將之法,我耳濡目染,自然有微末心得。”
說著,喚來諸將耳語一番,各自聽令行事。
入夜,太陰隱匿,星光黯淡。
霍邑城南門倏然洞開,白忠敏親率七千兵卒,人銜枚,馬裹蹄,悄然奔向秦軍大營。
過不多久,眾人來至轅門外,遠觀營中,雖無人角抵,卻營門大開。
中軍帳中,更傳來吆五喝六之聲,一絲絲酒香縈繞不散。
借助燭光,隱約可見一身如鐵塔之人,斜倚桌案,正舉杯痛飲。
白忠敏怒不可遏:“夏侯敬德,竟敢如此羞辱我,我必取你項上人頭,製成酒爵!”
話音剛落,他一馬當先闖入營門,直奔中軍大帳。
一路行來,些許士卒大驚失色,尖叫著抱頭鼠竄,毫無抵抗之心。
白忠敏心中冷哼:河東道廣為流傳,高楷軍紀嚴明,不許人肆意玩樂,違者必罰。
如今一見,卻截然相反,分明是沽名釣譽,給自己臉上貼金。
想到這,他懶得理會無名小卒,一人一馬,徑直撞入中營。
手中長槍一挑,隔著簾子,刺向夏侯敬德心窩。
帳中之人全無預料,竟呆若木雞,毫無反應。
“如此膽怯懦弱之人,竟敢號稱當世猛將,著實恬不知恥!”
他滿臉獰笑,手掌更添一分力道,隻想將夏侯敬德一槍刺死,成就自身威名。
“哧!”眨眼間,長槍刺入心窩。
然而,他並未感受到刺穿血肉之軀,也不見鮮血淋漓,更不聞慘叫之聲。
白忠敏暗覺不妙,將長槍一挑,劃破簾帳,卻見營中並無一人,惟有一個稻草人,徑直翻倒在地,張開空洞大嘴,無聲地嘲笑著。
“中計了!”白忠敏腦海中警鐘大作,急忙勒馬轉頭,逃出營外。
可惜,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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