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博歎道:“為今之計,隻能寄希望於孝瑜、孝慶,盼望他們能擊退秦軍,率兵來援了。”
雖如此說,但連他自己,也覺得希望渺茫。
一時間,竟意興闌珊,把城中兵馬交給鄭孝昭,便揮手讓眾人告退,回到後宅與諸位兒媳飲酒作樂。
慧雲麵露異色,暗思,陳留王並無天命,敗亡之日不遠,我可不能給他陪葬,不如遠遁宋州,投靠宋王孟元朗。
……
滑州攏共七縣:白馬、衛南、匡城、韋城、胙城、酸棗、靈昌,以白馬縣為治所。
這一日,郭恪率領一萬秦軍,兵臨城下。
“城中情況如何?”
“稟將軍,城中守將為鄭孝瑜,陳留王鄭博第三子,號稱力能扛鼎,有萬夫不當之勇。”
“守卒攏共三千,分守南北二門,東西二麵有湖水環繞。”
郭恪遠眺城樓,感慨道:“我從家鄉離開之時,隻是柴公麾下一員小校,隨他遠赴齊州,為徐智遠效力。”
“何曾想到,兜兜轉轉,竟成為大王帳下將領。”
世事變遷,白雲蒼狗,這白馬城頭,曆經陳字旗、柴字旗、徐字旗,如今又換上鄭字旗。
“不知家鄉父老、弟兄們如何了?”
一員親衛寬慰道:“將軍,咱們為大王效力,為的是平定亂世,讓大家夥過上安生日子。”
“父老鄉親、弟兄們必然欣喜。”
郭恪點了點頭:“此次我領兵前來,必要換上大王旌旗,至死不變。”
說話間,一員斥候來報:“將軍,城中守卒稀少,鄭孝瑜驅使老弱婦孺上陣,作為肉盾,與我軍對抗。”
“此外,他驅使青壯擴寬護城河、壕溝,稍有怠慢便拿命去填,稱為濕梢。”
“什麼?”
“這個畜牲!”
諸位郎將按捺不住:“將軍,此人如此狠毒,不如立即攻城,將他殺了。”
郭恪搖頭:“百姓無辜,強行攻城,必然死傷無數,我等於心何忍?”
“那該如何是好?”
“莫非隻能坐看他逍遙?”
郭恪思緒一轉:“鄭孝瑜倒行逆施,城中軍民必然憤恨。”
“先派人招降,將文書射入城中,務必廣為人知。”
“是!”
不多時,一支支弩箭裹挾著布帛落在城中,猶如雪花紛飛。
“刺史,秦軍為首之人名為郭恪,曾是徐智遠麾下大將。”
“他將勸降之言寫在布帛上,射入城內。”
鄭孝瑜瀏覽片刻,冷笑道:“想要攻破人心,可笑!”
“傳令下去,膽敢投降者,一律誅殺三族,連坐四鄰,一個也不放過。”
“遵令!”
“濕梢預備得如何了?”
“稟刺史,城中青壯儘數派出,護城河、壕溝拓寬一倍……”
“不夠!”鄭孝瑜喝道,“這麼點距離,怎能擋住秦軍?”
“把那些婦人、孺子都趕去做事,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是……”
諸多守卒垂頭,掩去痛恨之色。
有心反抗,可惜,鄭孝瑜頗有勇力,又有親衛護佑,難以近身。
城外,秦軍搦戰許久,不見鄭孝瑜出兵來戰,卻見護城河水越發洶湧,幾乎將整個白馬城圍成一座島嶼。
“將軍,這該怎麼辦?”諸將愁眉不展。
郭恪眼眸微眯:“主上早有教誨,最堅固的城池,往往從內部攻破。”
“鄭孝瑜隻知把護城河、壕溝加寬,卻不知,人心才是最要緊的。”
“你們留在此地,我去去就回。”
話音落下,他單槍匹馬,來到南門之外。
“將軍?”眾人皆驚。
距離城樓如此之近,一旦萬箭齊發……
前方,郭恪勒馬佇立,朗聲道:“各位父老鄉親、弟兄們,我是郭家大郎郭恪,可還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