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慶殿。
徐豪枯坐玉榻,麵對一張張凶神惡煞的麵孔,悔恨不迭。
既悔自己識人不明,竟未多加防備,以致落得今日這個下場。
又恨這些禁軍,一個個恩將仇報,毫無忠義之心。
不過,他轉念一想,高涵雖死,隻要叔父領兵平叛,尚有一線生機。
到那時,他必要手刃皇甫懿,將他千刀萬剮,才能解心頭之恨。
正暢想時,殿門倏然開啟,一股寒風灌了進來。
徐豪循聲看去,忍不住驚喜:“吳愛卿,你來救……”
話未說完,視線落在吳宣雅手中酒壺,猛然驚醒。
他這心腹大臣,並非來救他,反倒是來索命的。
他又驚又怒:“吳宣雅,你也敢背叛朕?”
“陛下,微臣也是迫不得已!”
“夠了!”
聽聞這四個字,徐豪竟惡心得作嘔。
分明早有反心,卻還屢屢狡辯,說什麼迫不得已。
實在可笑!
念及此,他仰頭狂笑,然而,笑不過片刻,又淚如雨下。
他死期將至,鄭國也將滅亡了。
隻是,他猶然不解:“吳宣雅,你從一介布衣,擢升至宰相之位,皆仰賴朕信重。”
“如今一朝反叛,便毫無羞愧、廉恥之心麼?”
吳宣雅惱羞成怒:“陛下隻道我等背叛,為何不反思一下,自己所作所為?”
“此前,方相公屢屢進諫,直言魯王勢大難製,不可過分放權,更不能讓他獨掌諸州兵馬。”
“然而,陛下不聽忠心,反而將他貶到泗州。”
“高將軍勸您收回兵權,微臣也屢次進諫,提防魯王。”
“奈何,您一概不聽,隻道魯王乃托孤之臣,必然忠心耿耿。”
“事到如今,怎有顏麵將一切過失,推到旁人身上?”
“朕……”徐豪啞口無言。
一番直抒胸臆,吳宣雅麵色平靜下來,將酒壺置於禦案上,倒出一杯,拱手道。
“請陛下上路!”
徐豪接連搖頭,近乎哀求道:“吳愛卿,朕願禪位給魯王,請……求他饒朕一命,如何?”
吳宣雅不為所動:“魯王早有交代,讓微臣親眼看著陛下上路。”
“陛下也不要妄想徐將軍來救,魯王早已派人圍困徐府,他必死無疑。”
徐豪麵露絕望,眼看酒杯越來越近,忙道:“朕聽聞,佛教經文有言,飲鴆自儘者,不能轉世投胎。”
吳宣雅哂笑道:“陛下一向崇道抑佛,什麼時候在意起佛門謬言了?”
見徐豪百般掙紮,他眉頭一皺,喝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把他捆住,壓在禦榻上,用錦被捂死!”
“是!”
“唔……”不多時,徐豪停止掙紮,再無聲息。
恰逢皇甫懿領兵進殿,確認他已死,仰頭大笑。
吳宣雅躬身道:“恭賀大王,得償所願!”
話音剛落,一點寒光乍現,劃過他脖頸。
“為什……”
皇甫懿甩了甩寶刀,冷哼:“背主之徒,留你何用?”
孟大師冷眼一瞥,笑道:“恭喜大王,徐豪已死,您可登基稱帝了!”
皇甫懿還未點頭,忽見一員小校小步跑來:“大王,禍事了!”
“高楷率十萬大軍,正向曆城趕來!”
“什麼?”
“竟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