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神州以北的寒氣,浩浩蕩蕩南下,經過淄州、兗州,抵達徐州彭城。
沛國公府,何霸道飲一口燒春,感受著一股暖意遊走於四肢百骸,將寒氣驅散,不由開懷。
“這麼冷的天,惟有烈酒、炭火才能聊以慰藉。”
堂中,上好的木炭點燃,架著一個陶壺,微火慢燒,一點點酒香彌漫,讓人口舌生津。
“主上好興致!”方善行笑了笑,將襖子脫下,擦了擦額頭細汗。
踏入堂中,簡直一秒由冬入夏。
“你來得正巧,且滿飲一杯,祛祛寒氣。”
何霸道伸手招呼,親自倒酒,言笑晏晏,兩人之間不似君臣,倒像是知己好友。
方善行心中感慨:“主上著實平易近人。”
這時,幕簾一掀,走進來一個武將,其目若朗星,氣宇不凡,卻是李元崇。
“末將拜見主上!”
“不必多禮!”何霸道笑著招手,“今日無事,尋你們兩個來,飲酒貓冬。”
他雖自封沛國公,坐擁徐、泗、海三州,但舉止平和,並不盛氣淩人。
李元崇道一聲謝,跪坐在氈毯上,感受著暖意融融,忍不住思緒飄飛。
“也不知建兆、郭恪如何了?”
昔日,他病重垂危,所幸得牢頭相救,謊稱已死,送出軍營。
隨後,沿著運河南下,輾轉來到徐州,曆經一番波折,得何霸道收留。
然而,時移世易。徐智遠死於虎牢關之戰,連徐豪也死了。
鄭國遭皇甫懿篡奪,和滅亡無異。
每當想起這些,他都唏噓不已。
“聽聞,皇甫懿繼承鄭國帝位,卻受徐豪夢魘折磨。”何霸道興致勃勃。
“他一怒之下,竟屢次三番挖帝陵,鞭帝屍,不知是真是假?”
這等稀奇事,著實讓他大開眼界。
方善行歎道:“他若聽我一句勸,也不至於落到這個下場。”
徐豪生前遭受權臣篡位,一杯毒酒鴆殺,這就罷了,竟連死後也不得安寧。
掘墓鞭屍,且不止一次,這是何等恥辱?
李元崇攥緊手掌:“皇甫懿乃亂臣賊子,作惡多端,必被秦王攻滅。”
兩個鄭國舊臣,雖然轉投新主,但也不忍見徐豪受辱。
可惜,不能領兵殺賊,隻能寄希望於秦王,撥亂反正。
何霸道點了點頭:“秦王兵鋒所指,無往不利。”
“皇甫懿怎能匹敵?”
“鄭國滅亡之日,不遠矣!”
方善行神色蕭索:“鄭國早已滅亡了。”
李元崇忽然提起一事:“泗州傳來消息,吳軍有卷土重來的跡象。”
“不可不防!”
何霸道麵色一凝:“錢惟治竟還不死心?”
前些時日,他便率軍進犯泗州臨淮城。
好在,李元崇指揮若定,利用錢惟治輕敵大意之心,設下埋伏,將他擊敗。
本以為戰事平息,沒想到,吳軍又來進犯。
“元崇,我不擅統兵,沛國兵馬都交予你,務必禦敵於國門之外。”
李元崇肅然拱手:“主上信任,末將必當竭儘所能!”
何霸道文韜武略不過爾爾,卻能得方善行、李元崇兩名大才輔佐,倚仗的便是知人善任。
方善行感慨,徐豪若有主上一半胸襟,也不至於遭權臣篡位,身死國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