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奏對之聲,傳到屏風後,惹得胡皇後大怒。
“生死有命,非人力可挽回,些許饑民死便死了,有何可惜。”
“若要發軍餉,儘管去征收稅賦,何必盯著我這點錢財?”
老宮女忙道:“殿下息怒!”
“我怎能息怒?”胡皇後怒火更盛,一迭聲道,“這些臣子不思為君分憂,反倒欺壓到我這個皇後頭上來了。”
“若不還以顏色,當我泥捏的不成?”
“去,把我素日用的梳篦、銅鏡、妝奩拿來,再取兩個銀盆。”
等老宮女應下,她又高聲叫道,“再把皇兒們都叫來,送到殿中,讓他們看看,這些大臣如何以下犯上的。”
老宮女遲疑道:“殿下,三位皇子年紀尚幼……”
“怕什麼?”胡皇後喝道,“他們父皇在此,這些臣子還能把他們吃了不成?”
“快去!”
“是……是!”老宮女忙不迭地去了。
大興殿中。
田懷光正據理力爭,忽見小黃門亦步亦趨來報。
“陛下,皇後殿下命三位皇子覲見。”
蕭憲一怔:“宣他們進殿。”
“喏!”
他膝下惟有三子,皆是胡皇後所出,尚且年幼——長子九歲,幼子不過三歲。
見他們來,群臣紛紛行禮。
然而,不光三位皇子進殿,更有一名老邁宮女,持著銀盆、梳妝用具下拜。
眾人交頭接耳,儘皆疑惑。
蕭憲蹙眉:“皇後這是何意?”
老宮女跪倒在地,低聲道:“皇後殿下吩咐,內庫一貧如洗,並無餘財。”
“惟有這兩個銀盆,些許梳妝用具,以及三位皇子,若要發軍餉,便把……便把他們都賣了籌集。”
“這……”殿中一片嘩然,人人不敢置信。
章瓊連忙下拜:“臣等言行無狀,望陛下恕罪!”
群臣見此,紛紛告饒。
惟有田懷光一人站著,隻覺眼前這一幕,無比諷刺。
……
雲勝洲。
又一場大雨過去,天地間一片清新。
高楷遠眺城池,讚道:“不愧是神州最寬護城河,果然不凡。”
滔滔漢水從襄樊二城之間穿過,碧波蕩漾。
與之相比,兩座雄城竟好似水中小島。
若無戰船、水師,縱然十萬大軍來此,也無可奈何。
“城中形勢如何?”
“據聞,百姓缺糧、士卒無軍餉,隱約有大亂之兆。”
“蕭憲如何應對?”
唐檢麵色古怪:“他本想賑濟饑民,發放軍餉,奈何胡皇後不許。”
“這是為何?”
“胡皇後將國庫據為己有,不許人動一分一毫。”
“楚國君臣議事,她於屏風後偷聽。竟將兩個銀盆、素日梳妝用具,以及三個皇子送到殿上。”
“示意朝臣將他們賣了,籌集軍餉。”
乍聞此事,眾人皆是愕然。
皇後乃一國之母,本該為天下表率。
然而,這胡氏竟如此無賴,沒有半點母儀天下的風範。
真可謂咄咄怪事!
夏侯敬德叫嚷道:“蕭憲這皇帝做得,實在窩囊!”
唐檢頷首:“胡氏悍妒,宮女稍有姿色,立即杖斃。”
“蕭憲三個皇子,皆是她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