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商隊出發前,康胭脂把日常開銷,一一記錄成賬冊。
這一日,一行人用高粱米十六鬥、粟米六石,羊肉四頭,飲酒四石,鹽、豉各三鬥。
共計三千五百二十錢,以商隊六十四人來算,相當於一人五十五錢。
隨後,她向佛教大雲寺布施,又資助襖教信徒,貧苦漢人百姓,慷慨解囊,一次性捐贈數百貫銅錢。
高昌商人咋舌:“真是個敗家娘們!”
這麼多錢,眼睛都不眨地灑了出去,他光看著,都覺肉痛!
粟特商人笑了笑:“這才是她高明之處。”
既結交官麵上的人物,也籠絡底層民眾,尤其佛教、襖教,對於遠途經商,百利而無一害。
過不多久,一支支商隊結伴同行。從姑臧城出發,過琵琶山,來到隴右道、蘭州金城。
此時朝霞漫天,陽光燦然,縷縷微風輕拂,是個難得好天氣。
城門口,早已排起一條長龍。大食國商隊馱著香料、珠寶,波斯國則是美玉、沉香木。
昆侖國押著一個個昆侖奴,黑瘦短小,康居國送來胡璿女,嫵媚多姿,突厥人賣駿馬,吐穀渾送來黑枸杞、葡萄酒。
放眼望去,各國特產琳琅滿目,讓人大開眼界。
不多時,眾商隊進入內城,來到集市,高昌商人忍不住讚道:“蘭州繁華,更勝於涼州。”
“這是當然!”粟特商人笑道,“蘭州是秦王起兵之地,又是隴右道治所,絲綢之路重鎮。”
“西通河西道、西域諸國,南連京畿道、劍南道,承平日久,自是繁華。”
來到金城,自然少不了去瞻仰秦王故居,高府。
當然,並不允許人擅自踏入府中,隻在府門外行禮,以示尊崇。
高昌商人遠望府邸,禁不住疑惑:“秦王故居,為何如此簡陋?”
高府比起尋常人家,自是高門大戶,然而,在他看來,卻太過普通了。
不說雕梁畫棟、金頂琉璃瓦,連烏門頭、直欞窗、懸山頂、屋麵施綠釉,牆體繪紅彩,這些富貴人家“基礎設施”也沒有。
放眼望去,平平無奇,惟有兩座石獅子,尚且雄壯。
粟特商人剛要開口解釋,忽見一人朗聲大笑。
“大王素喜節儉,即便貴為秦王,坐擁天下十一道,也一如既往。”
原本,高楷登臨王位之後,便有人建言,依照王府規格,擴建金城這座高府。
不過,高楷以國庫不豐、勞民傷財為由否決了。
“見過丁刺史!”眾人之中有眼力者,連忙行禮,其餘人緊隨其後。
“不必多禮!”丁開山一揮手,笑談片刻,看向其中一人。
“康娘子彆來無恙?”
康胭脂斂裙一禮:“有勞丁刺史掛念,民女一切安好。”
丁開山頷首笑道:“短短一年,史家商隊越發壯大了,鼎鼎大名連我也有所耳聞。”
“丁刺史謬讚了!”康胭脂滿臉謙遜。
寒暄片刻,丁開山直言:“恰逢康娘子來,我正有一事托付。”
康胭脂忙道:“丁刺史但說無妨。”
丁開山素為秦王讚賞,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委任他坐鎮蘭州這龍興之地,其中信重可見一斑。
能為他辦事,多少商賈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