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後,陸歸蒙回返府邸,正靜坐沉思,忽見管事來報,二郎君求見。
“快請!”
不多時,一名文士翩然走來,其身穿寬袍大袖、戴襆頭,手持羽扇,麵貌俊朗。
卻是陸歸蒙族弟,陸明德。
“見過兄長!”
陸歸蒙揮手笑道:“許久未見,你倒是清減了,可是在嶽麓書院過得不慣?”
陸明德搖頭:“譚山長受晉王招攬,為他幕僚,已然走了。”
“歐陽先生也離開書院,去了秦國。”
“師長不在,弟子何必逗留?”
陸歸蒙笑道:“嶽麓書院,可不止譚山長與歐陽先生兩位教諭。”
陸明德淡聲道:“其餘皆是循規蹈矩、泛泛之輩,有何可取之處?”
陸歸蒙素知他性情,才華出眾,目下無塵,瞧不上的人,話都懶得說,也不見怪,隻問。
“譚山長曾言,你有王佐之才。”
“如今,大王稱帝,建立吳朝,你何不出仕,和我共同輔佐陛下?”
陸明德搖頭:“我自知才疏學淺,當不得譚山長誇讚,眼下,也非出仕之機。”
陸歸蒙擰眉:“你不看好吳國?”
陸明德不答反問:“兄長認為,吳國與秦國相比,如何?”
陸歸蒙恍然:“你想輔佐秦王。”
“讓兄長失望了!”陸明德拱手。
不過,陸歸蒙並未生氣,反倒樂見其成。
“昔年,諸葛氏三兄弟分事三國。為的,便是家族延綿,代代相傳,不至於斷了香火。”
“如今,我蘇州陸氏,也可效仿。”
“無論秦國一統天下,還是吳國得勝,陸氏都有一支,可以傳承下去。”
“兄長深謀遠慮!”陸明德鬆了口氣。
他雖仰慕秦王,想去長安投靠,但也不想為此,和兄長決裂。
陸歸蒙話鋒一轉:“你想去投靠秦王,卻需靜待時機。”
陸明德心領神會,秦、吳二國開戰,這節骨眼上,他若一走了之,勢必得罪袁弘道,說不定,以通敵叛國之罪抄家滅門。
“聽聞,歐陽先生去長安,做高楷長子蒙師了?”陸歸蒙忽又問起一事。
陸明德頷首:“秦王慧眼識英才,恩師已是太學博士。”
想了想,他忍不住勸道:“兄長,您輔佐陛下,已然高居尚書左仆射,位極人臣。”
“何必與太子殿下交往過密?”
“萬一惹得陛下不悅,豈非得不償失?”
陸歸蒙歎息一聲:“我既是尚書左仆射,也是太子賓客,早已和他綁在一起,不可分割。”
陸明德麵色微變:“陛下默許?”
陸歸蒙頷首:“陛下年老多病,自知時日無多,便打算讓我輔佐太子。”
陸明德忽然想起一事:“此前,晉王於潭州遇刺,莫非是兄長的主意?”
陸歸蒙並不諱言:“晉王文武雙全,心機深沉,遠非太子可比,我隻能出此下策。”
隻可惜,袁文毅命大,不光逃過刺殺,還獲封晉王,僅在太子之下。
陸明德擰眉:“恕愚弟直言,晉王可非以德報怨之人。”
縱觀吳國,陛下年老,太子殿下仁弱,偏偏,晉王文韜武略皆在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