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千人千麵,有些人還真就是挖空心思,千方百計討好他。
便如眼前所見,劍南道榮州刺史,獻上一頭大白豬,全身貼著金箔,稱其為麒麟。
河東道汾州刺史更有創意,獻上一塊雪白石碑,聲稱在汾水岸邊發現,碑麵上印刻八個金色楷字。
“聖人臨凡、帝業永昌。”
還有河北道瀛洲刺史,獻上“青龍”,實則是一條青色小蟲,長不過八寸。
唯一奇特之處,兩根觸須頗似“龍角”。
此外,河南道鄆州刺史奉上一塊白色石頭。外表看著平平無奇,讓人費解。
高楷似笑非笑:“這是什麼祥瑞?”
章瓊神色尷尬:“鄆州刺史上稟,這是赤心石。”
“外邊雖白,內裡卻是紅色。”
眾人表情微妙,王景略卻冷哼一聲。
“天下石頭,隻有它忠心,其他都想謀反不成?”
他轉而拱手:“大王,此人信口開河、阿諛奉承,理當嚴查。”
高楷麵色肅然:“此事到此為止!”
“晏清,發一道王令,給諸位刺史,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才是祥瑞。”
“與其煞費苦心弄這些無用之物,倒不如專心政績,爭取今歲考核,得個上等。”
“遵令!”
這個插曲過後,殿中氣氛冷清幾分,見此,高楷命人呈上時令酒、禦膳。
冬至日,自然與時俱進,喝屠蘇酒,吃膠牙餳、敷於散、五辛盤。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為輕。”高楷舉杯笑道,“今日元正,大家歡聚一堂,且滿飲此杯!”
“是!”眾文武連忙舉杯共飲。
“舉白!”
一杯酒下肚,氣氛重新活絡起來,各自推杯換盞,言笑晏晏。
夏侯敬德甕聲甕氣:“大王,這屠蘇酒一股藥氣,不得勁。”
“似我秦國兒郎,理當喝最烈的酒。”
高楷笑道:“寅虎,把劍南道上貢的燒春、河東道上貢的葡萄酒,都端上來。”
“今夜守歲,不醉不歸!”
“是!”
飲滿三杯後,高楷趁機離席,讓群臣自在些——他這個大王在殿中坐著,免不了謹守禮節,頗為拘束。
踏出殿外,一股寒氣撲麵而來,聽著殿中行酒令、劃拳之聲,他不由一笑。
王寅虎輕聲道:“大王,外邊天寒,還是回內庭吧?”
高楷微微點頭,來到立政殿,楊皎、薛采薇、敖鸞齊聚一堂,亦在守歲。
見他來,連忙行禮:“見過夫君、表哥!”
“都坐!”高楷揮手道,“一家人,不必講這些虛禮,都自在些。”
敖鸞打趣道:“宴席還未散去,表哥便溜回後宮,想必在兩儀殿中,太過拘束。”
“鸞兒冰雪聰明!”高楷環顧左右,“穠哥兒呢?”
楊皎笑道:“阿娘有些疲倦,便在淑景殿休息。為免冷清,妾身讓穠哥兒陪伴去了。”
高楷點了點頭:“方才進門時,聽你們說得熱鬨,在聊什麼呢?”
薛采薇盈盈一笑,呈上兩幅畫。
“夫君有所不知,這元正佳節,民間百姓,皆取桃木板,寫上神荼、鬱壘二位神隻名諱,掛在門楣上,以辟邪消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