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鸞離開冥府,來到人世。
“涇河在京兆府、涇陽縣附近,彙入渭河。”
“去涇陽縣,想必有所收獲。”
她知會一聲,化作一道金光飛馳,須臾間,落在涇陽城外。
卻是正巧,涇河旁,有一座龍君廟,人來人往,香火頗盛。此刻,廟祝正布施粟米,引得人潮越發洶湧。
敖鸞抬頭一望,這廟宇上空,一道道氣機湧來,恍若漏鬥一般,灌入廟堂,忽又消失不見。
她不禁冷笑:“既在魏國為官,又在我秦國攫取氣運,左右逢源,兩頭獲利,倒是好算計!”
她邁步便往廟堂走去,廟祝見此,本想阻攔,卻駭然發覺口不能言、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這妙齡女子踏入堂中,站在龍君神像之下。
點點烏光閃爍,驀然形成一道結界,阻擋敖鸞窺視。
“裝神弄鬼!”敖鸞冷哼,拂袖一揮,金光湧動之間,結界赫然裂開一道縫隙。
一個邁步,她消失不見。
徒留廟祝心驚膽戰,哪來的愣頭青,竟不怕龍君降罪?
此時,廟堂深處,一片法域之內,高楷行走在涇河一岸,環目四望,整個涇陽城、乃至京兆府二十二縣,長安城,皆滿目瘡痍、赤地千裡。
秦國百姓流離失所,易子而食,種種慘狀讓人不忍直視。
這一片荒涼的土地上,卻有一座神廟,四周水汽氤氳,彙聚諸多軍民,齊齊磕頭,求龍神施恩,普降甘霖。
高楷玩味一笑:“龍神?”
倒是有趣,竟能把他困在這界內,把他治下京兆府,變成一片焦土。
倒要看看,這是何方神聖。
他走到神廟外,廟門無風自動,現出一名廟祝。
此人身披紫色朝服,頭戴烏紗帽,手持象牙笏,看樣子,倒和人間宰相無異。
他一揮手,眾人如煙塵一般散去。
“見過秦王!”
高楷好整以暇:“你是何人,有何目的?”
“秦王心直口快!”廟祝笑嗬嗬道,“我是龍神侍者,奉龍神旨意,下凡點化秦王!”
高楷淡聲道:“龍神又是哪位,有何資格點化世人?”
廟祝回言:“天下江河湖海,皆受龍神統禦。”
“身負行雲布雨、潤澤眾生之偉力。”
“秦王不可怠慢,否則,必有報應。”
高楷笑了笑:“有何報應?”
廟祝伸手一指:“龍神算定,秦國將逢大災,三年無雨,顆粒無收,百姓十不存一、社稷將亡。”
“這是秦國之劫,也是秦王之劫,若要安然度過,必須尊奉龍神為正統,四時祭祀、與國同休。”
高楷淡淡道:“我隻聽聞昊天上帝,卻從不知什麼龍神。”
“秦王竟如此孤陋寡聞?”廟祝搖頭歎息,“便是昊天上帝,也隻和龍神同輩論交,不分伯仲。”
高楷置之一笑:“大言不慚,也不怕天降雷霆,把你劈成粉碎。”
廟祝麵色一變:“秦王可想好了,若尊奉龍神,可保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若敢不尊,社稷傾覆、身死族滅!”
這就圖窮匕見了?高楷懶得和他虛與委蛇,直言道:“你是涇河龍君?”
廟祝一怔:“你怎知……”
話音未落,他自知失言,連忙改口:“我是龍神侍者!”
“若真是龍神、和昊天上帝並尊,隻需一道旨意,天下群雄誰敢不從?”
“何必在此威逼利誘、裝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