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興宗神色玩味:“馬希震恐怕意想不到,連他第一心腹、孟覽也有投靠之意。”
張建兆迫不及待:“那還等什麼,大軍壓上,把他化為齏粉!”
城南、景雲樓,馬希震聽聞鼓聲、眼看秦軍士卒潮水一般殺來,卻毫無懼色。
他特意穿上大紅織錦戰袍,腰懸千牛刀,手持一杆長槍,登上樓頂。
隻是,任憑他指揮若定,終究無力回天,一波又一波箭雨襲來,帶走一條又一條性命。
甚至,數支流矢劃破長空,險些射中他小腿。
孟覽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陛下,事不可為,還是投降吧!”
“秦帝素來寬仁,必能保全您身家性命。”
“滾開!”馬希震一腳踹了過去,喝道,“再敢胡言亂語,動搖軍心,我必殺你!”
孟覽一時不防,被這一腳踹了個後仰,撞在石牆上,登時鮮血直流,疼得呲牙咧嘴。
“這閹人,果真廢物,膽小如鼠!”四周,梁軍將士哄堂大笑。
孟覽咬著牙退下,低頭掩蓋滿臉怨毒。
出乎意料,這一場攻城戰,原以為十拿九穩,必能順利破城。
卻沒想到,從辰時打到傍晚時分,也不見勝利曙光。
張建兆火冒三丈:“這些人都瘋了不成,為馬希震白白送死,有何益處?”
褚俊擰眉:“如此悍不畏死,與我等從前所見大相徑庭,其中必有蹊蹺。”
“此等絕境之下,還能為馬希震效死命。”劉興宗沉聲道,“惟有兩種可能。”
“若非他們忠心耿耿,願和馬希震共存亡,便是有把柄,攥在他手上。”
張建兆哂笑:“如此昏君,怎配為他忠心耿耿?”
郭恪若有所思:“恐怕,他們妻兒性命,落在馬希震手裡,以此要挾,不得不拚命。”
蘇行烈讚同:“不無可能!”
“兒郎們征戰一日,也累了。不如暫且退兵,派遣細作,潛入城中,找尋破局之法。”
正商議時,忽有奉宸司校尉來報,城中有一封密信傳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蘇行烈接過一觀,大笑,“孟覽願降,約定今夜子時開啟南門,迎我軍入城。”
“這是否有詐?”張建兆擰眉,“前幾日,他也說願降,卻毫無動靜,今日為何如此積極?”
劉興宗搖頭:“馬希震已是窮途末路,若非捏住將士把柄,此城早已攻破。”
“他麾下近侍,怎會不為自己考慮?”
“我敢斷言,此信必然不假!”
褚俊附和:“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孟覽可非死忠之人。”
“既如此,便按他約定行事。”蘇行烈一錘定音。
夜幕降臨,月上中天。
梁王府,樂芳苑,星星點點流螢飛舞,涼風習習。
馬希震大笑:“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今夜既有荷塘月色,又有美人相伴,當浮一大白。”
說罷,他仰脖一飲而儘。
趙柔兒為他斟滿一杯酒,笑盈盈道:“夫君,今夜惟有你我二人,長相廝守,何等賞心樂事!”
馬希震握著一雙柔荑,感慨道:“世人皆道,隻羨鴛鴦不羨仙,我從前嗤之以鼻,直到遇見柔兒,方才深以為然。”
趙柔兒笑靨如花,忽又忐忑不安:“夫君,妾身本名尼子,出生寒微,曾是建昌縣令家中歌妓,怎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