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善一身戎裝,佇立城頭,望著潮水一般湧來的秦軍,神色凝重。
“傳令,在內城牆備好薪柴,潑油,不得有誤!”
郎將愕然:“留守這是何意?”
秦軍尚未攻入城中,何必如此決絕?
江安善並未解釋,隻道:“爾等聽命行事即可,勿要多言。”
“是……”
“微臣身負重任,今日,便與金陵共存亡,報答陛下知遇之恩!”江安善神色一定。
南寧門外,李元崇勒馬佇立,讚道:“此人倒是果決,當機立斷。”
似江寧縣令,眼見兵臨城下之景,嚇得兩股戰戰,隻顧逃命,全無拚死一戰之心。
劉興宗擰眉:“終究遲了一步,讓他做好準備,想要攻破金陵,怕是遷延日月了。”
“世事豈能儘如人意?”李元崇笑道,“不過隨機應變罷了。”
劉興宗頷首,自請攻打西安門,李元崇自無不可。
“聽聞,袁文煥特命一位道門真人駐守金陵,你我須得小心行事。”
劉興宗答應一聲,領著本部兵馬去了。
西安門城樓,張真人遠眺城外,思緒翻湧。
“吳國大勢已去,我齊雲派可不能給他陪葬。”
“不如臨陣倒戈,加入秦軍陣營,以免天劫降臨,身死道消。”
正思量時,耳邊傳來呼喝聲:“秦將攻城來了!”
張真人定睛一看,卻大吃一驚:“竟然是他?”
他本想無論哪個秦將來,都奉上城門。此刻,劉興宗來此,卻讓他心生動搖。
“若能說服他自立門戶,我齊雲派豈不大興?”
畢竟,投靠秦國,隻能屈居呂洪、孫伯端這兩個散修之下,由上景派執道門牛耳。
齊雲派可是三十三支道脈之一,他身為掌門,怎能甘心?
城外,劉興宗身先士卒,渡過護城河,持雲梯拾級而上。
忽見城門大開,走出一位羽衣星冠的道人,打個稽首,朗聲道:“劉將軍,貧道願降,隻是有個條件,可否借一步說話?”
劉興宗眸光一閃:“自無不可!”
兩人屏退左右,來到甕城一角。
張真人直言不諱:“劉將軍氣運非凡,何必為他人作嫁衣?”
劉興宗麵色一凝:“你想說什麼?”
“將軍有所不知。”張真人低聲道,“你有天子之氣,龍鳳之姿。”
“連那秦帝高楷,蘭州起兵時,也遠遠不及。”
“這南朝基業,原本屬於你。隻可惜,高楷搶占先機建立秦國,使一眾潛龍,隻能隱於草莽,或為他效力,不得自由。”
劉興宗麵色平淡:“你想離間我與陛下,為吳國牟利?”
張真人不屑道:“袁家父子竊據帝位,隻是為王前驅罷了。”
“原本,敝派曆代掌門推算,周末亂世,必有草莽英雄崛起,統一神州以南,與北方對抗。”
“劉將軍本該成為南朝之主,奈何,造化弄人,隻能屈居高楷之下,受他驅使。”
說到這,他不禁惋惜,秦國以北統南,終究是南方群雄時運不濟,連帶道門諸派,也不得不繼續蟄伏,靜待時機。
或許,數百年後,南方帝氣勃發,有人承運而起,削平寰宇,再創新朝。
劉興宗眸光微眯:“即便如你所說,大秦也已坐擁天下十之八九,縱有帝王之氣,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