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殿中靜默一瞬,倏然議論紛紛。
佛門大興於世,不知多少人拜佛念經,如今說滅就滅,豈不鬨得人心動蕩?
有信佛之臣按捺不住,勸諫道:“陛下三思!”
“佛門乃當世顯宗,教化萬民,蘊含無上功德,絕不能輕言滅佛!”
焦用之嗤笑一聲:“一派胡言!”
“佛門乃胡人所傳,並非華夏正統,談何教化萬民、無上功德?”
“以往,陛下讓他們在國中傳教,已是寬仁至極。然而,他們不思感恩,反倒聚斂錢財、逃避賦稅、徭役,巧言令色、變本加厲,視律法為無物,理當嚴懲,怎能姑息養奸?”
針對滅佛之論,索綏亦然支持:“陛下,末將得知,秦帝高楷也在江南東道打擊佛門。”
“哦?”石重胤好奇,“他有何舉措?”
索綏娓娓道來:“他令僧尼還俗,清查寺廟田畝、拆毀寺廟。”
石重胤不屑:“亂世用重典,何必懷柔,太過婦人之仁!”
“要麼不做,要麼一步到位,讓佛門儘滅,省得他們藕斷絲連、死灰複燃。”
焦用之讚道:“陛下英明神武,豈是高楷可以媲美?”
石重胤大笑:“寺廟中錢財、珍寶,儘數充入國庫,不得有誤!”
群臣心知肚明,這才是陛下真正目的。
佛門煊赫,正如小兒鬨市持金,怎不讓人覬覦?
“抬酒來,今日,一醉方休!”
“是!”
……
廣州,漢王府。
魏國冰天雪地,漢國卻不見雪花。
自從劉熙繼位,便嫌棄漢王府太過逼仄,耽誤他享樂。
於是,他一聲令下,大興土木,擴建十二座宮殿,效仿“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每一座皆金碧輝煌、瓊樓玉宇。
如此勞民傷財,自然惹來勸諫,楊金盛第一個忍耐不住。
“大王,先王安葬不久,您正在孝期,怎能大建宮室,貪圖享樂?”
論理,劉熙應當結廬而居,守孝三年,每日粗茶淡飯,以表哀思。
然而,讓他清心寡欲,不如一刀殺了他。
這才一月,劉熙便心中癢癢,按捺不住。
不光對楊金盛勸諫置之不理,更對守孝之禮嗤之以鼻。
“老賊已經死了,如今,漢國由孤做主,孤想乾什麼便乾什麼,哪輪得到他們置喙!”
林延壽點頭哈腰:“大王所言極是!”
“這些輔政之臣,個個抱殘守缺,看不清形勢,仗著先王寵信,便想繼續轄製大王,著實可惡!”
劉熙眼眸微眯:“你有什麼主意?”
本以為劉昇兩腿一蹬死了,他這個新王便能隨心所欲。
哪能想到,朝中臣子一個個以忠臣自居,對他百般束縛,這也不許做,那也不能乾,何等憋屈?
林延壽眼珠一轉:“大王若想乾綱獨斷,擺脫群臣掣肘,有三樣大權,必須牢牢捏在手中。”
“三樣大權?”劉熙禁不住好奇。
“兵權、用人之權、財權。”林延壽點了點頭,“這三大權,是最要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