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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兩玫瑰劫5(1 / 2)

大結局11改寫第三十二章炊煙暖

(明朝·永樂十八年·京師·穀雨)

承影兒翻動鐵鐺上的灌餅,槐花簌簌落在念娣發梢。八歲的小丫頭踮腳撒著芝麻,忽地仰頭問:“娘親,爹爹的雷火印能鎮住鬼門嗎?他說去現世看哥哥,怎麼還不回來?”

“你爹是正一派道士,鬼門關都闖得三遭。”承影兒鏟起金黃油亮的餅皮,袖口暗繡的八卦紋沾了辣油,“昨兒他托夢說,讓念風在那邊好好學《雲笈七簽》……”

柳冬花提著青瓷食盒款步而來,身後付心同抱著五歲的付清霜。錦衣衛的飛魚服下擺沾著朱砂粉,小丫頭糖畫糊了滿臉:“承姨,爹爹說肖叔在現世捉電妖呢!”

(午時·槐蔭論道)

四人圍坐老槐樹下,鐵鐺架在青石板上滋滋作響。付心同撕著餅皮感慨:“雨平兄臨走前布下的天罡陣,上月鎮住了南城的煞氣。”

“他總說現世也有妖魔。”承影兒往辣油裡添了勺雷劈木灰——這是肖雨平教她的辟邪法,“前日鬼門波動時,我見青光裡閃過鐵鳥似的怪物,怕是他正用五雷訣降妖。”

念娣突然指著樹影斑駁處:“爹爹說花開九重時,就帶哥哥從鬼門回家!”眾人抬頭,見槐花如雪紛落,枝頭卻無端結出一枚泛著青光的玉清符。

(申時·童言天機)

付清霜用糖稀在青磚上寫歪扭的“敕”字,念娣追著教她結金光印:“爹爹說指節要扣成子午訣……”

承影兒指尖一顫,麵糊在鐵鐺上暈出太極紋。三年前肖雨平踏進鬼門前,用朱砂在她掌心畫的護身咒猶在。那夜他披著鶴氅掐訣念咒,天穹北鬥驟亮如晝,青光中傳來念風的哭喊。

“承姨,火!”柳冬花的驚呼拉回她思緒。鐵鐺竄起的火苗裹著幽藍電光,恰似肖雨平引雷布陣時的掌心焰。

(戌時·星夜思歸)

暮色漫過宮牆,承影兒從暗格端出肖雨平最愛的茯苓糕。念娣數著銅錢忽道:“昨夜夢見爹爹在現世開醫館,哥哥抓藥時背後趴著隻畫皮妖……”

她輕撫女兒發頂,槐香混著當歸藥氣彌漫,“隻是現世的電燈比燭火傷眼,不知他可還熬得動夜……”

(子時·踏鬥望星)

更鼓聲裡,承影兒在院中布下七星燈陣。念娣抱著肖雨平留下的《靈寶玉鑒》酣睡,扉頁夾著念風周歲時的胎發符。

“雨平,現世的五雷可還聽你號令?”她對著北鬥輕喃,指尖掐出傳訊訣,“念風若習得***,讓他莫忘大明祖庭……”

夜風忽卷槐花成陣,青光中隱約傳來熟悉的步罡踏鬥聲。付心同巡夜的火把驚散幻象,唯留鐵鐺上一滴凝露,映著兩界明月清輝。

第三十三章古槐泣紅

吉普車碾過碎石路發出細碎的**,鄭小麥握著方向盤的手突然收緊。後視鏡裡,林玉婷正在翻找零食的塑料包裝聲戛然而止,趙曉曼擱在車窗上的手指微微蜷起。

“起霧了。“肖雨平的聲音像枚銅錢墜入深潭。

不過轉瞬,乳白色的霧氣便從山澗漫卷而來。擋風玻璃上凝結的水珠折射著詭異青光,車載收音機突然發出刺啦聲響,某個蒼老的女聲在電流聲中反複念叨:“七月半...嫁新娘...“

“看路標!“趙曉曼突然拍打椅背。車燈穿透濃霧,照見半截歪斜的木牌,墨汁淋漓寫著“槐蔭村“三字。那墨跡竟如活物般順著木紋蜿蜒,在眾人注視下緩緩洇出暗紅。

車輪碾過村口青石板時,肖雨平袖中羅盤發出蜂鳴。他指尖輕扣三清鈴,銅舌撞擊聲裡,濃霧裂開一道縫隙。二十餘座青磚老宅錯落山坳,每戶門楣都懸著褪色白綾,簷角銅鈴無風自動。

“五鬼抬轎局。“肖雨平咬破中指,在車窗畫下血符。後座傳來布料撕裂聲——林玉婷背包裡的紙巾不知何時變成一遝黃表紙,邊緣還沾著紙錢特有的金粉。

祠堂前的古槐突然簌簌作響,碗口粗的根係拱出地麵,纏繞著半截石碑。肖雨平並指如劍劃過樹乾,樹皮裂開處滲出黑血,腐臭味中混著淡淡的胭脂香。趙曉曼舉著手電筒照向樹洞,光束裡赫然出現半截纏著紅繩的森白指骨。

“閉眼!“肖雨平甩出五枚銅錢釘入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銅錢落地竟發出金鐵相擊之聲。鄭小麥剛要轉頭,就見祠堂門縫裡探出數十隻青灰手臂,指甲縫裡塞滿潮濕的泥土。

桃木劍破空劃過八卦圖形,肖雨平腳踏禹步,道袍下擺掃過滿地紙錢。供桌上倒扣的牌位突然齊齊顫動,最中間那塊裂開蛛網紋,露出背麵用朱砂寫就的“周王氏“三字。香爐中三柱線香同時攔腰折斷,灰燼在空中聚成新娘蓋頭的形狀。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咒文響起的刹那,祠堂梁柱間垂下無數紅綢。肖雨平劍尖挑起符紙擲向屋頂,雷火轟然炸開時,眾人耳邊響起淒厲的嗩呐聲。三十三個蓋著紅蓋頭的身影在火光中顯現,嫁衣下擺滴滴答答淌著黑水。

林玉婷突然抓住趙曉曼手腕:“她們...沒有腳...“

肖雨平咬破舌尖噴出血霧,袖中飛出七盞蓮花燈懸在半空。燈影搖曳間,新娘們的蓋頭同時掀起,露出腐爛的麵容。最前方的新娘舉起白骨森森的手,腕間銀鐲叮當作響——正是樹洞中那截指骨的主人。

“塵歸塵,土歸土。“肖雨平劍指劃過頭頂明月,月光竟如實質般彙聚成銀色鎖鏈。新娘們在銀光中漸漸透明,最後化作三十三隻紙人飄落在地。祠堂轟然倒塌的瞬間,眾人看見槐樹根下露出半口老井,井繩上係著的銀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晨光破曉時,吉普車重新駛上公路。後視鏡裡,荒村遺址上飄著幾縷青煙,像是有人焚香祭奠。肖雨平摩挲著撿到的銀鐲內側刻字,民國二十四年的字跡已被歲月侵蝕,唯有“周王氏“三字清晰如昨。

第三十四章幽潭照骨

吉普車後備箱裡的羅盤突然自鳴時,眾人正沿著龜裂的河床行駛。林玉婷扒著車窗張望,遠處乾涸的河心突兀地立著半截石獸,獠牙間卡著褪色的紅綢。

“二十年前這裡叫胭脂河。“肖雨平用桃木劍挑起一叢蘆葦,根須上纏著細小的金耳環。趙曉曼戴著手套去撿,那耳環突然化作黑水滲入沙地。

鄭小麥倒車時軋到塊青石板,裂紋中湧出腥臭的淤泥。肖雨平臉色驟變,劍尖挑起張黃符甩向車底,符紙遇泥竟燃起幽綠火焰。後視鏡裡,他們剛經過的沙地上憑空出現兩排濕漉漉的腳印。

“閉氣!“肖雨平拋給每人一片艾葉。腐臭味漫進車廂的瞬間,河床裂縫中升起濃霧,霧裡傳來咿咿呀呀的戲腔。林玉婷攥著的礦泉水瓶突然結滿冰霜,水麵倒映出個梳著牡丹頭的青衣女子。

河心石獸轟然倒塌,露出底下黑洞洞的閘口。鏽蝕的鐵鏈突然繃直,絞著具纏滿水草的森森白骨浮出水麵。肖雨平甩出墨鬥線纏住白骨右腕,拽出半截嵌在骨縫裡的青銅分水刺。

“是鎮河匠的殳刃。“他抹去銅刺上的淤泥,刃麵浪花紋在月光下泛起青光,“有人破了鎖龍局。“

濃霧中傳來木板碰撞聲,十三塊青石板自河麵浮起,拚成拱橋模樣。趙曉曼用手電照向橋頭,光束裡顯現出半塊殘碑,陰刻的“胭脂渡“三字正往下滲血。林玉婷背包裡的壓縮餅乾突然黴變,爬出密密麻麻的白色線蟲。

肖雨平咬破食指在車頂畫血八卦,車燈驟然變成赤色。紅光所及之處,青石板橋上浮現三十三個提燈籠的人影,個個腳不沾地。最前方的老嫗轉頭露出空洞的眼窩,手中燈籠赫然是用人皮糊製。

“跟著車轍印退!“肖雨平將銅錢劍插進沙地,劍穗上的五帝錢叮當作響。鄭小麥猛打方向盤,車輪卻像被什麼東西拽住。趙曉曼探身去看,車底盤上纏滿女人長發,發絲間還夾雜著碎玉片。

河心閘口突然湧出黑水,一具身著戲服的女屍逆流而上。肖雨平擲出分水刺釘住女屍眉心,那屍體竟張口唱起《牡丹亭》。林玉婷捂耳的手掌沾到飛濺的屍水,皮膚頓時浮現青黑色戲妝紋路。

“坎位潑朱砂!“肖雨平喝道。趙曉曼抓起法鹽袋砸向車窗,鹽粒混著朱砂穿透玻璃,女屍戲服遇赤粉燃起藍火。肖雨平趁機甩出九枚銅錢布成九宮陣,銅錢入水化作九盞蓮花燈。

女屍在火光中褪去皮肉,露出布滿齒痕的骨架。肖雨平劍指劃過銅錢劍身,二十一道符紙自袖中飛出,在水麵拚成先天八卦圖。黑水沸騰間,十三具套著戲服的骷髏從閘口爬出,指骨敲擊著人皮鼓。

鄭小麥突然猛踩油門,車輪碾碎塊青石板的刹那,纏在底盤的長發儘數斷裂。肖雨平將分水刺插入自己掌心,沾血銅刺發出龍吟之聲。河水突然倒卷,露出河床底部的青銅鎖鏈,鏈環上掛滿刻著生辰八字的銀鎖。

“寅時三刻,破!“肖雨平將銅錢劍擲向殘碑。碑石炸裂的瞬間,三十三個燈籠同時熄滅,青石板橋化作飛灰。晨曦穿透濃霧時,乾涸的河床上隻餘半截戲服殘袖,袖口金線繡著“雲芳班“三字。

趙曉曼在沙地裡撿到枚玉扣,紋路與槐蔭村井邊的銀鐲如出一轍。肖雨平凝視重新蓄水的河道,水麵下隱約有青銅鏈影浮動——鎖龍局雖破,但九轉鎖龍鏈尚缺最關鍵的三環。

第三十五章孤墳銜玉

吉普車駛入野狐嶺時,林玉婷正在數沿途的墳包。當數到第三十三個,她突然抓住趙曉曼的胳膊——那些墳頭插著的招魂幡,黃表紙上全用朱砂寫著她們三人的名字。

肖雨平撚起一撮墳土嗅了嗅:“活人墳。“桃木劍挑開最外圍的碎石,露出底下暗紅的礞石粉。鄭小麥剛要下車查看,車胎突然爆裂,金屬輪轂上赫然印著五道抓痕。

暮色四合時,山坳裡飄來梆子聲。佝僂的守墓人提著白燈籠走近,腰間玉佩與鄭小麥撿到的玉扣撞出清響。老人渾濁的左眼映不出人影,右眼卻閃著詭異的綠光。

“戌時莫開窗。“老人沙啞的嗓音像鈍刀刮骨。他遞來的燈籠紙突然皸裂,露出底下的人皮紋路。趙曉曼接燈籠的手一抖,燈罩裡飛出隻獨眼火狐狸,蹲在車頂發出嬰兒般的啼哭。

肖雨平劍尖挑起燈籠穗子,絲線裡纏著半張供銷社票據。守墓人突然暴起,指甲暴長三寸直取鄭小麥咽喉。林玉婷驚叫中打翻朱砂罐,赤色粉末沾到老人手背,頓時灼出白骨。

“天地自然,穢炁分散!“肖雨平甩出五帝錢擊中守墓人眉心。那具身軀轟然炸開,碎布裡裹著幾十隻僵死的白毛鼠。玉佩墜地瞬間,整片墳場的招魂幡同時無風自動。

三十三個墳包陸續裂開,爬出的綠毛.僵屍額間都貼著褪色的鎮屍符。肖雨平咬破舌尖將血抹在銅錢劍上,劍身泛起赤芒。趙曉曼抓起後備箱的糯米袋,卻發現米粒早已黴變成青黑色。

“坎離移位,震巽相衝!“肖雨平腳踏八卦方位,八張黃符貼住八方地脈。最前方的僵屍突然張口,吐出團腥臭的黑霧。鄭小麥猛按喇叭,聲波震碎霧氣的刹那,露出僵屍手中攥著的供銷社票據殘頁。

林玉婷背包裡的礦泉水突然沸騰,她尖叫著甩開背包。滾落的水瓶映出個穿的確良襯衫的女人背影,正蹲在某個墳頭埋東西。肖雨平瞥見倒影,反手將桃木劍刺入地脈,劍尖挑出半截發黑的指骨。

“寅卯相交,破!“肖雨平將指骨擲向銅錢劍。劍身燃起幽藍火焰,火舌舔過僵屍群,燒出三十三個焦黑的人形輪廓。趙曉曼趁機撿起張完整的票據,1993年的油墨印著“七月十五祭品清單“。

守墓人茅屋突然竄起綠火,火中傳出狐鳴。肖雨平衝進火場,供桌上的狐麵銅鏡正映出林玉婷的臉。鏡中人突然咧嘴一笑,伸手扣向鏡麵。千鈞一發之際,鄭小麥將玉扣按在鏡背,銅鏡頓時裂成八瓣。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最後一座孤墳轟然坍塌。肖雨平從棺木中取出枚血沁玉蟬,蟬翼上刻著生辰八字。山風掠過野狐嶺,帶來供銷社老式算盤的劈啪聲,三十三個焦黑人影在晨霧中機械地重複著打算盤的動作。

第三十六章青銅斷獄

吉普車陷進泥沼時,林玉婷正用濕巾擦著玉扣表麵的血沁。車燈掃過前方岩壁,照見三十三個等身高的活人俑,陶衣裂縫裡滲出黃褐色屍油。肖雨平袖中羅盤哢噠裂開,磁針直指溶洞深處。

“五獄齊聚之地。“他蘸著朱砂在車門畫敕令符,符尾的勾畫突然扭曲成小篆體的“鎮“字。鄭小麥倒車碾到塊青磚,磚縫裡鑽出條雙頭蜈蚣,甲殼上天然形成八卦紋路。

溶洞深處傳來編鐘聲,趙曉曼腕間的玉鐲突然發燙。眾人循聲穿過鐘乳石林,豁然見穹頂倒懸青銅棺槨,棺身纏著九條斷裂的鎖龍鏈。最中央的棺蓋半開,露出半截戲服殘袖——正是胭脂河女屍缺失的右衽。

肖雨平劍指劃過眉心天眼處,瞳孔泛起金芒。棺槨陰影裡坐著個道袍殘破的枯骨,左手結蓮花印,右手握著水晶頭骨。林玉婷突然捂住耳朵,岩壁回響著五處凶案死者的哀嚎。

“天地為爐!“枯骨突然抬頭,黑洞洞的眼窩騰起鬼火。三十三個活人俑同時炸裂,陶片中飛出裹著屍毒的蛾群。肖雨平甩出道袍罩住眾人,布料上繡的二十八星宿圖驟亮,蛾粉觸及銀線燃起青焰。

鄭小麥被氣浪掀翻,後背撞上祭壇石階。掌心蹭到的青苔突然化作血手印,水晶頭骨從枯骨掌中滾落,顱頂赫然刻著她們三人的生辰。趙曉曼舉著防身用的銅鏡照向枯骨,鏡麵映出的卻是肖雨平的麵容。

“原來是你。“肖雨平劍尖挑起張紫符,符紙無火自燃,“八十年前叛出龍虎山的玄塵子,竟把自己煉成了守陣屍。“

枯骨下頜張合,編鐘聲變得急促。懸棺群劇烈搖晃,九百九十九具棺蓋同時掀開。肖雨平咬破舌尖噴出血霧,血珠在空中凝成天羅地網。胭脂河的女屍戲服、槐蔭村的銀鐲、野狐嶺的血玉蟬突然從後備箱飛出,與鎖龍鏈殘片在空中拚成八卦陣圖。

“乾坤倒轉!“枯骨暴喝,溶洞地麵裂開血泉。肖雨平腳踏七星步,將銅錢劍插入祭壇卦盤中央。青銅卦爻自動旋轉,坎位湧出的血水突然顯現八十年前的畫麵:玄塵子用五獄鎖魂陣困住三十三冤魂,借怨氣修煉邪術。

林玉婷撿起水晶頭骨,顱腔內滾出五顆刻著符咒的牙齒。趙曉曼突然搶過頭骨砸向祭壇,裂紋中迸發的金光與青銅卦盤共鳴。懸棺群接連爆炸,鎖龍鏈碎片如流星墜落。

肖雨平扯斷頸間五帝錢串,銅錢嵌入枯骨七竅:“塵歸塵!“最後一枚錢幣封住天靈蓋的刹那,玄塵子屍身化作飛灰。血泉乾涸處升起三十三盞蓮花燈,燈芯燃著淡淡的胭脂香。

晨光透進溶洞時,青銅棺槨已鏽成碎渣。鄭小麥在祭壇下發現半冊《正一秘錄》,殘頁記載著超度五獄怨魂的往生咒。肖雨平摩挲著書頁邊緣的齒痕,那缺口與水晶頭骨裡的符咒牙完全契合。

返程路上,後備箱裡的靈異物件儘數化為齏粉。林玉婷望著後視鏡突然驚呼,鏡中五道虛影對著她們躬身作揖,轉眼消散在晨霧裡。肖雨平閉目掐算,掌心的羅盤裂紋不知何時已悄然愈合。

……

三年後的中元夜,特殊民俗事務處理中心檔案室無端起火。灰燼中浮現出半張泛黃的照片,1943年的道門合影裡,年輕時的玄塵子身側站著個戴銀鐲的女子,腕間刻著“周王氏“三字......

第三十七章敕雷誤判

路虎攬勝的引擎轟鳴劃破草原寂靜時,鄭小麥正在查看地圖。後視鏡裡,那輛掛著京A牌照的黑色越野車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切過草甸,車輪碾過的軌跡竟隱約形成雷部符咒。

“你們道士都這麼開車?“林玉婷剛說完,車載音響突然爆出刺耳道樂。薑士慧降下車窗,阿瑪尼西裝袖口露出半截雷紋刺青:“肖道長,還記得永樂二十一年的五雷煉魔陣嗎?“

肖雨平手中的羅盤突然炸裂,碎片在真皮座椅上拚出北鬥七星。薑士慧猛踩油門,路虎橫擋在吉普車前。他扯開襯衫領口,鎖骨處的天師印正在滲血:“三百年了,這具肉身還是記著龍虎山的雷法。“

暴雨毫無征兆地傾瀉而下。薑士慧甩出青銅法印,印文在雨幕中灼出“北極驅邪“的朱砂痕跡。三十三具穿著飛魚服的腐屍破土而出,繡春刀上全刻著“建文逆黨“字樣。

“本座當年養的看門狗。“薑士慧咬破食指在方向盤畫符,血珠竟懸浮成先天八卦圖。最前方的腐屍突然跪地,露出後頸插著的桃木釘——釘身赫然刻著“肖雨平敕造“四字。

肖雨平劍指劈開車頂,雨水在罡氣中凝結成冰。趙曉曼突然尖叫,她腕間的和田玉鐲正在融化,玉液在座椅上寫就“癸未年索命“的殄文。薑士慧反手將法印按在腐屍天靈蓋:“《煉魂簿》上的舊賬,該清了。“

腐屍轟然炸裂,碎骨中飛出七十二張人皮符籙。子夜時分,眾人避雨的古廟地陷,露出埋著明代兵器的密室。薑士慧踹翻供桌,青磚地麵浮現出用朱砂繪製的煉魂大陣。

“當年借斬龍脈之名...“薑士慧摩挲著密室的青銅卦盤,卦爻突然自行轉動,“把建文舊臣煉成了卦奴。“他忽然割破掌心,鮮血在盤麵凝成肖雨平在奉天殿布陣的畫麵。

驚雷劈碎廟頂時,三十三具卦奴屍同時睜眼。肖雨平腳踏罡步,袖中銅錢組成天羅地網。薑士慧卻大笑著將血抹在卦盤上:“天地為爐!“腐屍爆成血霧,在空中凝成巨大的太極圖。

晨光中,薑士慧拾起塊沾血的琉璃瓦:“下月拍賣會有柄宣德劍...“他瞥了眼肖雨平掌心的傷痕,“劍格缺的七星紋,倒是與這雷擊痕相配。“

返程時,路虎後備箱裡的青銅法印長出青苔。肖雨平掀開毯子,發現印底刻著的竟是自己的生辰八字。遠山升起三十三盞孔明燈,燈焰裡隱約可見錦衣衛拜伏的身影。

一天無話,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雨,五人兩車入住蒙古包酒店,雷聲滾滾。

驚雷劈裂穹頂時,薑士慧正用蒙古刀削蘋果。刀刃浮現《上清雷經》篆文,果核滲出黑血凝成建文帝年號。天雷轟傳敕令:“肖雨平淫人妻女...“他大笑著扯開襯衫,胸口龍虎山天師印紅芒暴漲:“本座睡的是建文帝的妃子!“

第二道雷霆劈碎浴缸,肖雨平破門而入時,薑士慧正用雪茄煙霧在鏡麵勾畫奉天殿格局。青煙裡三十三具宮裝豔屍盈盈下拜,發間金步搖刻著“欽賜伏魔真人“。

“他娘的看錯了...“雷聲漸遠後,薑士慧踩滅雪茄,火星在波斯地毯烙出北極四聖符。他拾起燒焦的《鎮魔籙》殘頁,赫然是前世肖雨平親筆所書“借大明國運養屍“的密錄。

第三十八章滄浪斷緣

子時的滄浪亭飄著細雨,肖雨平蹲在假山石洞前,將三枚永樂通寶按進青苔覆蓋的卦位。薑士慧撐著油紙傘站在一旁,傘骨上懸掛的銅鈴突然齊齊指向西南:“鬼門醜時三刻開,錯過又要等三年。“

肖雨平沒有答話,隻是默默劃破掌心,讓鮮血滴在井沿刻著的“念風“二字上。水麵頓時泛起漣漪,三十三朵彼岸花從井底浮起,每朵花蕊裡都裹著半截燒焦的婚書。

“真要回去做個了斷?“薑士慧彈了彈雪茄灰,“那丫頭等了你三百年。“

“穿來穿去太麻煩,“肖雨平從懷中取出陰陽契,鮫綃在月光下泛著微光,“萬一哪天被惡鬼吃了......“

“你不是看上林玉婷了吧“薑士慧狡黠的笑著。

“我看上鄭小麥了,貧道是那種人嗎?“肖雨平不屑的笑笑。

“壞人又沒在臉上寫著……“林玉婷突然出現在背後,嘴裡囁嚅著。

肖雨平無奈的搖了搖頭。

井水突然劇烈沸騰,水麵裂開一道青灰色的縫隙。肖雨平深吸一口氣,縱身躍入井中。刹那間,無數蒼白的手臂從井壁伸出,指甲縫裡塞滿潮濕的墳土,想要將他拖入永恒的黑暗。他迅速甩出五帝錢開路,銅錢所過之處,那些鬼手紛紛化作黑煙消散。

穿過漫長的黑暗通道,肖雨平重重摔在明朝的青石板上。他抬起頭,看見承影兒正在燭光下繡著並蒂蓮,針尖突然紮破手指,一滴血珠在絹布上洇出“永絕“二字。

“夫君回來了?“承影兒抬起頭,指尖纏繞的發絲突然斷裂,“這次準備待幾天?“

“這次......“肖雨平取出陰陽契鋪在桌上,“是來做個了斷。“

這時念娣舉著風車跑進來,紙輪上粘著未燒儘的往生符。肖雨平溫柔地摸了摸她的發頂,摘下她發間的蝴蝶銀簪時,簪子竟在他手中變成了現代的發卡。“爹去給你買糖畫......“話音未落,簪尖突然滲出黑血,在青石板上寫出現代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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