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病秧子,你在這兒乾什麼?”
張海杏甩著馬尾走過來,看她手捂著臉以為在偷偷哭,心中不禁感到一股躁意。
心道一聲真麻煩,要不是看在她叫自己姐的份上,她才懶得管她呢,她這剛洗完澡出來,哪還記得帶紙,真麻煩……
“誰欺負你了?轉過來。”
她手底力氣大,絲毫不拖泥帶水地拎著她後衣領一轉,臉上的情緒轉為疑惑:
“你的臉……這是要熟了?”
女孩頰邊緋色比簷下的燈籠還豔三分。
“沒事的,杏姐,我隻是剛剛不小心喝了點酒……一會就好了。”她臉更紅了。
主要是張海杏現在離她離得有些近,不知為什麼,出於生理性臉紅反應而已。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嗎?”盛葳問。
“我哥叫你過去找他,以為你還在洗澡,便來找了我,我話已經帶到了。”
一路上,她用手掌狂給自己扇風,企圖讓這詭異的紅溫降下去,但瞞不過張海客眼尖,他老遠一眼就看出來不對勁了。
“這是偷吃了,哦不對,是偷喝了?”
張海客挑下巴,絲毫不掩眼底的促狹之意,看她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想笑。
連脖頸都蔓上了胭脂色,細聞,空氣中還飄著一股奶香味和香料味,他倒是知道張海洋托人從蒙古弄來了好幾整頭羊呢。
“一會就好了,你找我乾什麼?”她有些氣惱,帶著力度用手搓著自己的臉。
“有人之前囑咐托給你的禮物,買了很久了,這次才托人從國外帶回來。”
他掏出來一台袖珍攝像機,她心情很是複雜地接過,她很清楚這代表著什麼。
她每年都要留一張影,今年她要自己給自己拍照,因為她長大了。
正轉腳往裡走,張海客忽然傾身,燈光打在他的側身,將麵龐割裂成明暗兩扇。
“還有事?”她悄悄把腦袋往後撤了下。
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摸出的一粒藍色藥丸,喉結在陰影下滾了滾:
“解酒藥,看來光給你練小身板還不行,回去酒量也得練啊。”
……
要問這些人裡哪個喝酒最厲害,她看不出來,喝得凶的倒是很明顯,那張海樓私底下就是煙酒都來啊,白蘭地下肚麵不改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還跟張海俠勾肩搭背,被張海俠撈起一塊肉堵了嘴。
張海客在跟張海俠和二叔他們掰扯明年投資做什麼,張海杏嘴裡說著“廢物”一邊給她砸螃蟹,張千軍萬馬趁著無人注意撕走一條羊腿,一番切片傑作後分了她一盤。
桌上煮著銅火鍋,擺著海鮮,周圍還有半隻烤全羊,飯間平常但是不算冷清。
天空中開始接二連三綻放起朵朵絢麗的煙花,點燃的不是天,是萬家燈火。
她抬著頭看,身邊左右不知何時簇來熱源,原來他們都在看,一年之中少有的放鬆時刻,過去不可追憶,因為新的即將到來。
忽逢暖意,有人給她圍上了圍巾。
“新年快樂,微微。”
“新年快樂。”她聽見自己說。
今夜會有短信響起嗎?她期待著。
但驚喜最終沒有出現。
她墊著底下的幾份壓歲錢強撐著挨到零點,隻有窗外的煙花一簇簇高聳入天。
她伴著外麵的熱鬨回歸自己的寧靜。
閉眼睡覺。
2003年到了,又會是怎樣的一年?
不僅是她人生轉折的開始,也是很多人人生轉折的開始,命運齒輪轉動的時刻。
首先來的就是現實的當頭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