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裡不免也帶上了刺。
餘光中,她悄然看著自家兄長鏡片後的眸光暗了暗,突然嗤笑:
“她要是醒了,記恨你們就好,可彆帶上我。”她將粥放在一邊。
甩上門時的動靜震得地板都在抖。
冷汗浸透兩人相貼的襯衫,張海洋垂眸看著逐漸平靜下來的懷中人。
他輕手撥開她黏在唇上的發絲,指尖觸及到唇角,抽回手的動作極快。
張海客試探地舀起一勺粥吹涼,遞到她嘴邊,米油裹著青菜香漫開。
她斂眉想接過自己吃,他卻抓著勺紋絲不動。
因為知道她還在懼怕自己,所以,他嘗試著開始讓氣氛破冰。
“張嘴,微微。”
他遞著勺親自喂到她嘴邊。
他不知道那沉默的幾秒裡她在想什麼,連帶著他的呼吸也一起沉默下去。
僵在半空的手顯得很是多餘,但一絲一毫未挪動半分,幾乎是帶著某種討好。
所幸,她沒有拒絕自己的心意。
她確實有些餓,但麵前的人她著實不想看到,逼著無奈,也隻好接受了。
畢竟,再不濟,也不會跟吃的過不去,又不是她的錯,不能委屈了自己。
以為這樣做就能讓她對他像之前那樣,接受這一如往常的事後撫慰?
如果不是她已經知道他們的真麵目,怕真會陷進這完美的溫柔假鄉。
誰是獵物誰是獵人還真不一定呢。
盛葳就著他的動作將大半碗粥吃得差不多,沒說什麼話,隻是發呆想著剛剛自己做的那個夢,幾乎是一醒來就忘了。
坐著不過一小時又重新睡去。
晚上十點,張海客的領帶垂在枕邊,正俯身取出體溫計查看:
“退到37.8℃了,這幾天讓她休息一下。”
張海洋聞言也並沒有什麼反應,看著比平常更加沉默。
他從衛生間裡走出,手中拎著裝有衣物的衣籃,是張海杏給她換下的。
張海杏自己都是個任性的性子,張海洋也沒想過再讓她幫忙,但總是要有人洗的。
能丟洗衣機的丟洗衣機,丟不了的他一件件地用手搓,就像她平時那樣。
很難想象這雙扭人頸脖、招招致命的手此刻正握著件掛脖吊帶打肥皂。
寡淡冷峻的臉看不出一絲情緒,那垂眼頭勾背認真搓洗的正經樣子,讓人幾乎可以忽略掉他耳尖那一絲極淡的薄紅。
他其實能察覺到自己情緒有些不對勁,甚至知道因何而起,但他已經習慣了將這些東西壓製。
過幾天,盛葳覺得家裡悶,便提出想去外麵看看,但鑒於此刻香港出了某種怪病肺炎,張海客其實是不同意的。
但他也清楚她現在跟自己的關係算不上好,像是回到了一開始初見的那種疏離與禮貌,甚至帶著不明顯的戒備。
這讓他無疑感到有點心煩意亂。
出於求和的無奈,他也隻能儘量依著她,思索再三,便也應允下來了。
至於暗中有沒有看著她,她不想去猜,但她拒絕了張海洋的陪同,隻想讓張海杏陪她一起,幾乎是帶著固執。
張海客最終也同意了,她並沒有精力去關注張海洋那一刻不著痕跡的眼神黯淡,但總有心細的人注意到,但笑不語而已。
她此刻全部想的都是要怎麼計劃著逃走,等出了門,她隻想去碼頭看看。
她已經不想等了,不能等了!
更何況現在似乎香港這邊有了一種奇怪的病,已經開始在把關控製人員流動。
趁著事態還沒有嚴重之前,她要開始找機會,或許之後再不離開可能就困難了。
飛機固然很快,但需要身份證明和安檢讓她有些顧忌,而且很可能有其他耽誤。
至於火車,中途走走停停,人員也上上下下,她還是覺得有風險。
所以她想到了坐船。
香港前往內地深圳和廣州的輪渡很多,之後想著再坐火車去其他地方。
並且最重要的,售票檢票不是很嚴密,手撕票根,甚至不需要看臉。
她隻需要一張船票和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