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碰到了,不能浪費糧食,張嘴。”
盛葳莽撞地跨前半步堵住去路,糖葫蘆尖抵著他抿緊的唇縫,糖殼碎裂聲清脆。
他僵著脖頸咬下一顆山楂,酸澀包裹著甜膩激得眉心微皺,卻硬是咽了下去。
“沒那麼難吃吧?”她懷疑到撓頭。
張啟靈腮幫微鼓,幾秒後,舌尖頂出顆山楂籽,精準吐進三米外的垃圾桶。
糖漬在喉間泛著他極少觸碰的甜,但她直率的莽撞卻像是團雪塊砸中他的胸腔:
無關痛癢,卻在心尖留一片濡濕印記。
盛葳走在前頭,心頭盤算著手中的糖葫蘆,她心好地給黑瞎子也買了一串,不過不知道他回來的時候,糖葫蘆會不會化了。
張啟靈這串隻吃了一口,他好像嫌難吃,可能不吃了,所以她可以將其他的吃掉,這麼一想,她就有機會吃到三串。
開心,盛葳揚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傍晚,黑瞎子拎著飯盒和啤酒踹開大門,聞到了院中飄散的從未有過的味道。
夜裡晾衣繩上飄著鵝黃碎花床單,微風一吹,掃過黑瞎子曬在院裡的工裝褲。
他眼尖地看向那屋窗戶裡掛了層清綠色窗簾,一起風像他媽招魂手似的晃悠。
“操。”
他蹲下身,指頭蹭過牆根新擺的綠蘿,泥陶花盆底還粘著超市價簽:19.9元。
走進門,看見張啟靈恍若遊神一樣坐在沙發上發呆,紙箱還擺在地上沒收拾。
原本空著的牆角多了個洗衣機,正在突突突地發震,還有個空調單機孤零零擺在角落,天色晚了,師傅應該是明天過來裝。
黑瞎子掀開機蓋,撈起幾件兜帽衛衣,女式的,洗衣液味熏得他太陽穴直跳。
心中正複雜著的黑瞎子摸進廚房開啤酒,發現冰箱貼壓著張便利貼:
“有些物料過期了,已更換——v”
他舔了舔後槽牙,心中濺起點漣漪。
飯間,幾人都顯得頗為寂靜,她是因為累得不想說話,打掃了一下午,筋疲力竭。
黑瞎子半夜坐在院裡擦槍,檀香味順著門縫往鼻子裡鑽,讓他莫名感到想睡,忍不住想敲她房門,卻又停下手向屋外走去。
他像個小毛賊一樣去扒拉她的窗戶。
看見盛葳蜷在空調被裡畫畫,紙捏成一團丟進垃圾桶,暖光勾出截細白的腳踝。
白得晃眼,激得他反手輕輕甩上窗,回屋一怒,把忘好久的臟衣服扔進洗衣機。
這算什麼?算一種生活入侵了吧……
黑瞎子躺在床上手撐在後腦勺心想,倒是從來不知道自己那麼邋遢,他隨性慣了。
張啟靈板正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個溫熱的屍體,隻有胸口起伏證明他在喘氣。
他總覺得要發生什麼糟糕的事情了。
那股安寧溫暖的味道讓他想起頗為久遠的記憶,像是某個古老寺廟的縈繞焚香。
事已至此,先睡覺吧,他閉上眼。
伴著久違的味道入睡,讓她一夜好夢。
就這樣過了幾天平淡的生活,他們好像都心照不宣地開始適應習慣對方的氣息。
某天清晨,下起了淅淅小雨,黑瞎子瞥見張啟靈把自個窗台的綠蘿搬進了屋。
“娘的,真是見了鬼了。”
他低聲罵了句,轉頭伸腿大邁幾步,把自己那盆像個刺球的仙人掌也端上了桌。
“送給你們的,淨化空氣。”
當時她端著綠植衝兩人房門探出半個腦袋,他們看她一臉坦率,鬼使神差收下了。
這叫什麼事兒?黑瞎子心中叫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