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後仰靠向椅背,椅腳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吱呀聲,臉上的笑意已然變淡。
解語臣看見女孩眼底躍動著自信的光,心中的趣味更是愈發濃厚,真是明亮啊,
讓人明知危險,卻忍不住靠近。
半晌,解語臣才輕笑出聲,神色依舊輕鬆,卻又好像跟之前有什麼不一樣:
“你猜的確實不錯,但並不完全對。”
他端起杯,慢條斯理地呷了一口茶:
“微微聽說過‘九門’嗎?”
見對方茫然搖頭,他眼神變得溫和:
“四十年代的長沙,由九個家族組成,姑且稱為聯盟吧,解家在其排第九。”
“第一是?”她歪了歪腦袋好奇道。
“張家。”
盛葳寫字的手猛然一頓,瞳孔地震。
——
“所以……”盛葳自言自語道:
“西沙考古隊是這些家族的後人。”
上三門,平三門,下三門……原來還有這麼一段過往,究竟是誰設的這場局?
真是太大膽了,也太缺德了。
盛葳拿過解語臣的名片斂下眼睫,鋁箔壓紋的字在暖燈下泛起金光。
想起下午臨走之前,那個男人將名片遞給她時,指尖不經意擦過她掌紋:
“既然我們都在尋找一份答案,那我想我們可以成為合作,你覺得呢?”
他俯身湊近她耳邊輕輕詢問,動人的聲線仿佛帶著某種無法言說的蠱惑。
毫無疑問,這對於她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的,解語臣有權有錢有勢有人,可以幫她查到很多事,但正因如此,她才疑惑。
這個男人為什麼選擇自己?
但她轉念一想,上位者嘛,心眼多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總是喜歡廣撒網釣大魚。
她能感受到這個人應該對自己感興趣,就是不知道是哪方麵,但她向來無視那些不重要的東西,隻要不是想害她就不管。
“合作愉快。”她淡定伸手。
解語臣的笑容完美得挑不出瑕疵,當握上她手時,眼裡劃過一絲異樣的色彩。
好軟,帶著溫熱,這樣一雙乾淨柔弱的手,會不會有一天也會被沾上鮮血呢?
解語臣看著摩托車上兩人離去的身影。
突然的“砰砰”兩聲,把她的出神給被迫打斷,她不情不願地穿上鞋過去開門。
“怎麼了……”她萎著語氣問。
她抬頭看見張啟靈直直地立在門邊,身上仿佛還泛著屋外月光的冷氣。
“已經一點了。”話語平鋪直敘。
什麼?她啞然,自己居然都沒感覺。
“對不起,打擾你了,我待會就……”
她熟練地道起歉來,無意識揪住袖口線頭,那裡已經被她扯出個拇指大的破洞。
她意識到自己現在有些頭腦混亂,但又有些睡不著,不管怎麼,還是先把張啟靈打發走再說吧……
話音未落,她被一股力道突然一拽,常年下地沾染的腥土氣息混著冷香將她包裹。
據她所知,張啟靈應該從不噴香水,那這是……他的體香?聞起來很像雪。
他將她按進懷裡,姿勢已經沒有第一次那麼僵硬,手指順著脊椎摸到後腰撐住。
連帽衫的抽繩刮過她耳尖,她順勢靠近他懷裡,無比自然地主動環住他的腰,數著從他胸膛傳來的心跳聲,心情漸趨平和。
“張啟靈。”
她從他頸窩發出悶悶的一聲。
“嗯。”
他喉結震動了一下,回應道。
“你的心跳怎麼在加快,你很緊張?”
她伸出手指點了點他胸口,那個此刻正在跳動的位置,溫馨提醒道。
“……”
她沒有聽見回答,隻是感覺環在腰間的胳膊僵了半秒,隨即被更緊地鎖住。
“鬆開一點,你力氣真大……”
張啟靈的下巴蹭過她炸起的呆毛,喉結滾動時的震顫讓她覺得耳膜發麻。
“睡覺。”
話畢,他抽身離去,背影看著依舊沉穩,隻是腳底的步伐卻比平日快了兩分。
盛葳沒有錯過他轉身時耳尖那一絲極不明顯的薄紅,努了下嘴,沒想那麼多。
睡覺!睡醒她就又能想通很多事了,她兩腳將拖鞋一踢,爬上床安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