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人的觀念裡,老婆的地位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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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敲著車窗,盛葳用指尖劃過蒙霧的玻璃,看到窗外青灰磚牆連綿如龍脊。
車最終停在一扇緊扣的烏木大門前,門鈸是盤踞的螭獸,玄鐵獸首還銜著銅環。
“這是哪兒?”
盛葳嗬出口白氣,眸中閃過一絲疑惑,早餐剛散就被他們神神秘秘地帶出來了。
張海洋默不作聲地遞來一個綁帶禮盒。
盛葳掀開盒蓋,裡頭靜靜裝著兩個印燙金國徽的紅本本,《房屋所有權證》和《國有土地使用證》,心中訝然,這是……
“新年禮物。”
張海客取下身上的方格圍巾給她戴上。
“三進四合院,你小時候說想住大房子,我們總算可以正大光明地送給你了。”
“張海洋,你又買房子啦?”她立刻懷疑地看向私底下總是悶聲賺大錢的張海洋。
意外的是,這次他搖了搖頭,沉聲道:
“是我們。”
“以後你就可以來這兒住,”張海樓懶洋洋地倚在車門邊,“當然主要是——”
“我們也可以住進來!”
張千軍萬馬搶過話頭,這是他們暗中考量好久的事,就想著給她個驚喜,“總比你和族長還有那個臭瞎子擠著強。”
最重要的還是,住在一起能方便很多。
誰叫他們個個耳力太好,但住在這裡就算動靜再大也不會擔心有人聽牆角了。
他們誰都沒有提,但誰都有這個意思。
“先進去看看。”張海樓幾步跨上前。
推開厚重院門,迎麵是道影壁,青磚浮雕著鬆鶴延年的圖案,山巒縫隙裡鑽著幾枝忍冬藤,枯枝上攢著雪絨似的花苞。
轉過影壁,庭院豁然開朗,青石板路上乾乾淨淨,嵌著幾點雪痕,一路蜿蜒而去。
抄手遊廊連接正房廂房,簷下有幾盞燈籠,簷角蹲著模樣憨拙的石獸,背上馱著薄雪,院中的老梅枝乾上點綴著零星紅蕊。
“正房五間,廂房各三間,算上後罩房總共二十七間,”張海俠溫聲介紹,“地龍也都全鋪過了,屋裡的家具也一應俱全。”
他補了句:“知道你愛寫生,特意留了畫室,推窗就能看西山積雪,聽雨殘荷。”
穿過垂花門,二進院的布局更顯精巧。
太湖石堆砌的假山旁引了活水,做成一方小池,水麵還有半畝枯荷支棱著,池底鋪著青玉碎片,甚至還有幾尾錦鯉悠然擺尾。
旁邊有亭,柱子黑黢油亮,一股子沉甸甸的、帶著蜜味的木香混在冷風裡飄過來。
金絲楠木……她心中不由得倒吸涼氣。
盛葳突然發現池邊石凳的造型有些眼熟:“這是……蘇州拙政園的……”
“嗯,一比一複刻的。”張海樓鏡片一閃,“原主人是乾隆年間的蘇州織造。”
整個宅邸沉穆如山,氣勢恢宏,一切都低調到了極致,卻處處透著細致和用心。
盛葳環顧四周,不由得小聲嘀咕道:
“這……這得多少錢啊?”
都說西式體現錢,中式體現權,即便是她見過世麵,也被這不動聲色的豪闊震住。
張海客輕笑:“光緒年間的宅子,勉強入眼,至於錢你不用擔心……”他頓了頓,“不過就是庫房裡隨手翻幾件古董的事。”
三進院的正廳門楣上懸著方烏木匾,上書“聽雪”二字,落款竟是書畫家董其昌。
屋內清一色黃花梨家具,多寶閣上錯落擺著幾件文玩,盛葳隨手拿起個天青釉的筆洗,底部的“宣德年製”讓她指尖一顫。
“小心。”張啟靈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聲音依舊平淡,卻伸手托住她的腕子。
在這裡住著怕是得小心翼翼,這看似尋常的陳設,隨便擺著的一件都價值連城。
而他們送宅子就像送顆白菜,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這就是來自千年家族的實力嗎?
盛葳環顧四周,終於發現了點異樣。
“這裡跟張家古宅有點像,”她蹙起眉,“但是……又不一樣。”
張九思站在廊下,聞言替她解惑:“張家古宅是清朝雷氏家族的人設計建造的。”
“這裡也請了雷氏後人來修繕,”張海客接話,“雷氏善用借景之法,既保留原來的格局,又添了些新意,畢竟時代變了。”
張家求個千年不腐,這裡是枯木逢春。
“喜歡嗎?”張慕塵輕輕扶住她肩膀。
盛葳抿了抿唇,突然覺得手中的房本有些發燙,這些可惡的老妖怪,把她的喜好摸得透徹,連她小時候的話都記得一清二楚。
“還行吧。”她故意撇起小嘴,卻掩不住眼底的開心,“但房間是不是太多了?”
張海客握住她的手搓了搓:“不多。”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其他人,耐人尋味道:“這樣才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