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總是很快,開春後的陽光帶著暖意,穿透四合院的雕花窗欞。
盛葳站在鏡前係好最後一粒盤扣,又塗了點口紅抿開,鏡中人頓時明豔不可方物。
她一手拎著小包推開門扉,和煦春光霎時潑了滿身,院裡所有聲響戛然而止。
立在廊下的她一身煙青旗袍熨帖裹住身段,肩頭鬆鬆搭著披肩,襯得清貴穠麗。
平日衣物掩藏的玲瓏曲線也驟然驚現。
不盈一握的纖腰,卻在挺翹處勾勒出飽滿豐盈,每一寸起伏都帶著含蓄的性感。
行止間裙擺輕漾,側開衩處若隱若現泄出的一線凝脂般的小腿,像白刃劃破春水。
往日束成馬尾的半長黑發也鬆鬆綰起,用銀蝶步搖簪束著,更添幾分慵懶的風情。
往日素淨的小臉此刻略施粉黛,將清冷暈去幾分,矛盾地糅合成驚心動魄的絕豔。
張啟靈擦刀的手凝在刃上,古井無波的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微瀾,快如飛鳥點水。
他覺得自己似乎見過這樣的她,錯覺?
院中諸人呼吸皆是一窒,這一刻有人後知後覺——她真的長大了,至少是生理上。
那種介乎少女與女人之間的魅力隻有男人才看得出,而他們更是看著她長大的人。
心裡突然就有點五味雜陳,幸好張慕塵已經回了解家,看了怕更是感觸更深。
那晃眼的開衩處藏不住的白,如同無聲的驚雷,在眾人眼底炸開迥異的波瀾。
青澀的,視線甫一觸及那開衩處雪色,便如燙著般猛地移開,白淨的臉漲得通紅。
而張海客這幾個稱得上曆經世事的,麵上不動如山,眼底卻暗湧波濤,深邃難辨。
坐在小池邊的張海洋握著魚食的手一抖,歡騰的魚兒不知攪亂了誰的一池春心。
盛葳渾然未覺這滿院灼熱視線,隻覺還有什麼不妥,她一如既往不想受人過度關注,目光定在廊下斜倚柱子的黑瞎子身上。
“師父,”她伸出手,掌心向上,語氣自然得像討要一顆糖,“借個墨鏡戴戴。”
“唷,”黑瞎子勾起抹玩味痞笑,見她走來,目光在她腰際流連,卻絲毫不顯下流。
“好徒弟,穿成這般惹眼……是要上哪去啊?小心遇著些不長眼的流氓。”
盛葳對他的調侃置若罔聞,直接探進他皮衣內袋裡翻找,黑瞎子鼻腔裡哼出點意味不明的氣音,敞著由她翻找。
“無聊,隨便去逛逛……”
她剛抽手帶出一隻墨鏡鏡架,卻被黑瞎子反手扣住,指腹在脈搏處曖昧地摩挲。
男人傾身,呼吸拂過她耳際,聲音低啞:“你穿成這樣難道還要自己開車?”
他抽出墨鏡熟稔地替她架上鼻梁,遮住那雙眸,隻餘一抹嬌豔朱唇,平添冷豔。
“你倒真提醒我了。”盛葳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向角落那個沉默身影。
靜默的張九思看似紋絲未動,早將她身影寸寸鎖入眼底,接受到目光後沉默頷首。
“乖徒兒~”黑瞎子點著兩張鈔票轉身,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邁腿晃悠走了。
奇怪的是,張海客等人竟少見地沒有追問她的去向,似乎是早有預料。
所以是心照不宣的默許她的行動。
唯獨張小蛇心中有些感慨,還有份不易察覺的失落,怎麼這一幕似曾相識呢……
轎車啟動,盛葳倚窗摘下墨鏡,駕駛位的張九思瞥見後視鏡裡無數道目光織成網。
他麵無表情收回視線,隻有握著方向盤的指節,幾不可察地收緊一下,詢問道:
“小姐,去哪。”
“新月飯店。”
——
車泊在新月飯店門前,門童躬身迎候。
張九思率先下車打開門,黑衣袖口無聲抵住車門上沿,另一隻手已穩穩遞出。
墨鏡邊緣映出她遞卡的剪影,門童恭敬接過,隻飛快地掃了一眼,便立刻請入。
張九思的目光在那卡麵細微的“解”字上停留一瞬,卻隻是默默跟在她身後半步。
飯店內裡是另一種時間沉澱的奢華,頭頂的琉璃燈,雕花梁柱,不愧是百年老店。
身著素色旗袍的侍者引他們登上二樓,個個步履輕盈,落地無聲。
雅間垂著湘妃竹簾,紫檀木的桌上,一隻素雅的汝窯茶盞正氤氳著熱氣。
“我要見你們的大堂經理。”
侍者添茶的動作沒有絲毫遲滯,低眉順眼地應了聲“稍等”,身影悄然退入簾外。
盛葳摘了墨鏡,隨手翻開菜單,掃過價目欄那一連串的幾個零,驚得她眉梢微挑。
解語臣說得還真沒錯,這兒確實不是普通人能消費的……最好味道不要讓她失望。
她抬眼,看向如同青鬆般佇立的張九思:“你站著做什麼?有凳子不坐,笨。”
張九思身形未動,他發現有人在偷窺。
盛葳不再多言,勾選了幾樣菜,剛放回桌麵,竹簾後伸出一隻手無聲地將其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