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盯著茶盞,第無數次在心裡歎氣,茶已經涼了,就像對麵那人淡漠的眼神。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拘謹。
“小哥,這京城的老字號點心,您嘗嘗?”王胖子搓著胖手,語氣刻意輕快道。
那道背影依舊不動如山,冷漠疏離得比以前更甚,他們好不容易才把他約出來。
胖子在桌下踢了無邪一腳,擠眉弄眼地使眼色,無邪咬了咬下唇,突然開口:
“小哥,你還記得微微嗎?”
窗邊的身影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就是盛葳那丫頭,”胖子趕緊接話,
“自打塔木陀回來,您和妹子都被那些家裡人接走了,我們聯係不上她……也不知道她現在咋樣了,傷好利索沒?”
張啟靈依舊沒動作,想起那道倉惶避開他又故作平靜的身影,不禁抿了抿唇。
沉默壓得人喘不過氣。就在胖子和無邪以為他又會無視時,卻聽見他終於轉頭:
“無邪,她是什麼人。”
無邪下意識一愣,心道這什麼鬼問題?盛葳還能是什麼人?隨即他反應過來,他問的不是身份,而是她和他之間的關係。
“你們是家人,這是她親口告訴我們的。”他怕他不信,還特意強調。
張啟靈聞言,一股沒來由的煩躁悄然滋生,他對這個答案感到一種莫名的不滿足。
胖子在一旁看得分明,又看看無邪黯淡下去的臉色,心裡也沉甸甸的,歎息道:
“天真,你說,小哥進去出來變這樣了,那妹子,她不會也……”
那未儘之言刺穿無邪強裝的鎮定,他急忙打斷:“彆瞎說!”
半個月來,這個念頭如同附骨之疽,午夜夢回時他不止一次想起那個決絕的背影。
他想質問,在腦海裡演練過無數遍,“為什麼要一次次獨自行動?為什麼不等等我們?”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驀然想起那晚,同樣緊閉心門的張啟靈對他說:“我的事,為什麼要告訴你?”
苦澀與無力感仿佛穿越時空,重重砸在此時的心上,讓他喉頭發緊,無處發泄。
半月已過,擔憂早已蓋過那點怨氣,像一隻無形的手,勒得他時常在夜裡驚醒。
“小哥,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無邪轉移話題,對方沒話,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小哥有家人,或許會被妥善安置,可他害怕他會像以前一樣再踏上尋找記憶的路。
想到這裡,無邪忍不住道:“我打聽過你的背景,線索很少,楚光頭告訴我廣西有個叫巴乃的小村子,好像是你待過……”
“咦?”胖子突然出聲,無邪被這聲音扯回神,順著視線看向門口:“怎麼了?”
胖子回頭道:“胖爺我眼花了?我怎麼好像瞅見妹子了?看來……”
後半句還沒來得及出口,隻感覺一陣風掠過桌旁,剛剛還在窗邊的張啟靈已經消失在原地,隻剩還在晃動的門簾。
“臥槽!”胖子拽起無邪就往外跑,“快快快!要出大事!”
街道上,一個穿著淺色背帶裙的姑娘正穿過人群,肌膚在陽光下白得晃眼。
即便隻是一個背影,無邪的心跳也驟然漏了一拍,那絕對是盛葳!
但更讓他在意的是,盛葳身邊跟著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卻很是麵生,手裡拿著一卷畫紙,兩人靠得很近,看起來關係匪淺。
就在他視線落在男人身上的瞬間,那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無邪清晰地看到,男人背影極其細微地頓滯一下,腳步卻沒停,更沒有回頭確認。
“小哥!”胖子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