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葳正看著池裡的錦鯉爭食,電話上跳動著“無邪”的名字,她並不意外地接起。
電話那頭,無邪語速很快,他在見過楚光頭之後去了長沙文物研究所,得到了三叔留下的線索——節氣,唯獨缺了“小滿”。
“這一定是我三叔留下的,我家養了隻黑背就叫小滿哥!我從小滿哥的狗窩發現果然藏著封圖紙,是樣式雷!”他激動道。
“我讓王盟找到了買主,”無邪聲話鋒一轉,“對方約的地方,是新月飯店。”
“微微,”他語氣凝重,“你回北京不也為了新月飯店?這前後腳的事……你說,這會不會是同一撥人,想給我們下套?”
無邪腦子轉得果然快,幾乎和她想到一處去了,她甚至已經能猜到背後的人是誰。
“彆擔心,”她的聲音透過聽筒,異常平靜,“儘管來北京就是,想請君入甕,也得看手裡有沒有足夠的籌碼來談條件。”
掛了電話,她又打給王胖子,簡潔道:“胖爺,明天新月飯店,王府井等你。”
她捏起一小撮魚食,漫不經心地撒入水中,色彩斑斕的錦鯉瞬間聚攏,水波翻湧。
她看著那些魚,頭也沒抬,忽然沒頭沒尾地冒出一句:“張啟靈,做人好難。”
身旁安靜佇立的男人目光落在她側臉。
“我想讓每條魚都能吃到,可是做魚也不爽快,都生怕吃不飽。”她自言自語道。
張啟靈沉默著,或許是在思考,但又清楚地知道,盛葳向來不喜也不會拐彎抹角。
“張啟靈,我給你出氣,好不好?”
她忽然起身,轉過來拍了拍手麵對他。
張啟靈覺得疑惑,出氣?出什麼氣?
往事如煙,她知道張啟靈已經不記得,但總有記得的。該討的債,總要有人來討。
……
黑色轎車滑停在氣派的大門下,王胖子從上車到下車,還不忘嘖嘖感歎:“妹子這車夠氣派,胖爺我坐墊都怕壓壞了!”
幾人站在紅門前,難得穿得一身正經。
無邪連頭發都打理過,西裝勾勒出清雋肩線,褪去平日書卷氣,添了些英挺利落。
張啟靈依舊麵無表情,剪裁精良的西裝襯得腰窄腿長,墨發微分露出淩厲額角,冷峻的氣質配上這身打扮,簡直惹眼得要命。
無邪看了眼胖子,挑眉揶揄:“你上哪訂的,像是小了一號,彆是偷工減料了?”
胖子梗著脖子:“不怪西裝,我去年穿還正好呢,是胖爺我最近生活有點滋潤。”
盛葳最後下車,立在鎏金門柱旁,與第一次來時不同,今天顯然是精心準備過。
本就精致的五官添上恰到好處的濃妝,美得攻擊性十足,綠瞳在挑長的眼線下愈發深邃惑人,微卷的黑發如海藻般垂至背際。
身著一身黑色絲絨旗袍,開衩處金線繡竹枝盤繞至腰際,既典雅韻味又暗藏鋒芒。
腳底紅底高跟叩在石階的脆響猶如心跳,每一步都走得搖曳生姿,搖曳生姿。
幾人走上前,她將邀請函遞給門童時,王胖子撞撞無邪胳膊嘀咕:“瞧見沒?這倆往這兒一站,跟新月飯店招牌似的。”
兩人一個冷峻一個濃豔,連身高差都是恰到好處,氣場契合。
無邪臉色黑了一分,拍開他的胳膊,語氣幽幽地泛酸:“櫻花樹下站誰都美。”
新月飯店的拍賣大廳分為兩層,下層是大堂,上層是雅座,侍者領他們入座後,送來燙金的菜單,無邪打開一看,臉色微變。
胖子點了最便宜的一款茶水,一千八一壺,外加百分之十的服務費,胖子咋舌:
“這他娘的喝的不是茶,是楊貴妃的口水吧?金子泡的也沒這麼貴!”
盛葳環顧四周,發現有不少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他們這一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們先坐,我去見個人,去去就回。”臨走前,她不忘低聲提醒,“在這裡說話謹慎些,小心隔牆有耳。”
走廊鋪著厚厚的地毯,盛葳沿雕花樓梯行至二樓,經過欄杆時,餘光忽瞥見底下異動,有個陌生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無邪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