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她道,“為什麼這麼問?”
“從昨天開始,你就躲著我的視線。”
盛葳微怔,沒想到他答得如此直接。
解語臣自製力極強,鮮少將情緒如此不加掩飾地攤開,在她麵前幾乎沒有過,這讓她意識到,事情或許比她想的要嚴重一點。
他身量高,此刻微微垂眸看她,帶來一種無形的壓迫,明知壓迫,但他卻不退步。
“你是在怪我昨天……碰了鬼璽?”
他刻意把“搶”的行為模糊成“碰”,至於碰的到底是鬼璽,還是碰的某人……
他理解她護著張啟靈,畢竟關係在那,但他無法忍受這種因彆人而針對他的疏離。
在他解語臣的世界裡,想要的東西,必須爭,尤其是……她。
盛葳已經退到抵住牆壁,不得不仰頭看他,這個角度讓他顯得更高,壓迫也更強。
“你想多了,當時情況混亂,大家也各為其主而已。”她試圖用輕鬆的口吻帶過。
“各為其主?”解語臣重複道,勾起一抹沒什麼溫度的笑,“好一個各為其主。”
這話幾乎是瞬間將他腦中的警報拉響。
他忽然抬手,並非觸碰她,而是抵上她耳側牆壁,幾乎將她困在他與牆壁之間。
這種距離,已經遠超安全範圍,帶著一種明目張膽的侵略性。
“微微,”他俯身,氣息拂過她的額發,一貫好聽的聲音裡忽然多了抹危險。
“彆跟我打官腔,你該知道,在我這裡,你從來不是各為其主的那個‘主’。”
我們不是自始至終就拴在一條繩上麼?
“昨天我碰鬼璽,是因為那東西邪性,你當時狀態不對,我隻是想拿過來看看。”
他解釋著,但重點顯然不在此,“可你後來看我的眼神……微微,那裡麵全是防備。”
“我寧願你直接衝我發火,罵我多管閒事,也好過現在這樣……”他閉了閉眼。
“是因為他,對麼?”
“因為他,所以任何對他不利的,在你這都不可饒恕?哪怕我隻是……碰一下?”
他這話幾乎有些不講理,將一件原本能理性討論的事情,拔高到情感天平的層麵。
但這恰恰暴露了他心底最深處的不安。
他甚至有些忌妒張啟靈,又恐懼自己因為一個舉動就被排除在她的信任圈之外。
她太坦誠,而這種極度的坦誠帶來的後果是讓她對接觸的所有人都會下意識篩選。
空曠的走廊儘頭隻有廁所,偶有服務生經過,都下意識地繞開這片低氣壓區域。
“還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讓你覺得我解語臣……是可以被你輕易劃清界限的?”
他幾乎是立刻冷靜下來,重新找回邏輯,語速有些快,透著一股不明顯的急躁。
這實在與他平日裡的優雅大相徑庭,但這近乎失態的逼近,已然昭示著強勢和……
一絲呼之欲出的,因“在她心裡本就沒有優勢”而產生的危機感。
他不想跟她之間有任何誤會,任何。
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張啟靈對她來說意義非凡,無邪……無邪那小子傻人有傻福。
彼此的患難情誼,那是他難以企及的。
他解語臣在她心裡的“分量”,需要他不遺餘力地去爭,去搶,去證明。因此,任何一點隔閡,都可能成為無法逾越的距離。
他目光灼灼,仿佛要將她灼穿,“微微,我在你心裡,是不是永遠都是次要?”
明明……明明他們不久前還做過那麼親密的事情,當真是看似有情之人最是無情。
盛葳看到他撐在牆上的手背因為用力而泛起的青筋,這個樣子的解語臣,陌生,極具攻擊性,卻也……真實得讓人心驚。
“我沒有生氣,”她終於開口,“昨天情況緊急,我隻是做了當時我該做的事。”
“至於張啟靈,”她坦坦蕩蕩道,“我信他,就像信你一樣,隻是方式不同。”
“我從來都沒有把你看成什麼外人。”
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太複雜多變,她已經不敢完全地把自己托付給誰,那太可怕了。
這個回答似乎並沒有完全讓他滿意。
“那你為什麼躲我?”他追問,“從昨天到現在,你甚至沒有用正眼看過我。”
她確實有些刻意回避,一部分是因為鬼璽,另一部分……或許是出於當時的立場,她知道他和霍家交好,便也不想讓他難做。
畢竟在她看來,九門或許該是一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