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裡的空氣,像是被那杯價值千金的岩茶浸泡過,沉重,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灼。
薑承山是什麼人?
一個商業帝國的君王,全資控股,說一不二。
他的集團若是上市,身價後麵加兩個零都隻是保守估計。
這種人,早已習慣了俯視眾生,怎麼可能容忍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在他麵前一再挑戰他的權威。
嘭!
一聲巨響,厚重的紅木桌被拍得嗡嗡作響。
桌上的紫砂茶具猛地一跳,幾滴滾燙的茶水濺在了光潔的桌麵上。
薑承山霍然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林墨,那張保養得當的臉上,此刻滿是陰沉。
“林墨,你真以為你那個全校第一,甚至全省第一的名頭,是什麼了不得的通行證?”
他的聲音不大,卻字字都像是淬了冰。
“我告訴你,像你這樣的高材生,我公司的人力資源部,每年都能收到至少幾十份簡曆!
要不是看在雲露對你有幾分好感的份上,你連踏進這個門的資格都沒有!”
這番話,換做任何一個學生,恐怕早已麵色慘白,手足無措。
然而,本已起身,打算結束這場談話的林墨,卻緩緩停住了腳步。
他轉過身,臉上那副屬於好學生的謙和與恭順,像是麵具一樣,被一片片剝落。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於嘲弄的平靜。
“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敢坐在這裡跟你談這些,憑的僅僅是成績?”
林墨的眼神變了,不再清澈,反而透著一股子成年人的審視和玩味。
“老薑,你真的以為已經把我查清楚了嗎?”
他沒等薑承山回答,竟是自己拉開椅子,重新坐了下去。
這一次,他的坐姿不再是之前那般規矩。
林墨重新坐了下來,語氣和表情都不再是平日裡那個謙和講禮貌的林墨。
而是前世那個將近三十歲,足足混不吝的混混。
沒有重生、沒有係統、沒有修仙的林墨。
就是一個混子。
但也最真實。
薑承山眼皮跳了一下,這小子身上那股突然冒出來的痞氣,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不適。
但他也沒卻沒有被林墨這副表情給嚇到,他反而冷笑道,“你是想說大江集團嗎?就算你認識褚霖甜又怎麼樣?”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熱氣,抿了一口,姿態又變得從容不迫。
他麵容重新變得從容了起來,“你以為你真的很厲害?隻要我說一句,褚霖甜就會提防你,你以為她會罩著你嗎?你不過是救了她的女兒,一次救命之恩罷了。”
他以為這番話,足以擊潰林墨所有的偽裝。
可林墨聽完,非但沒有半點慌亂,反而低低地笑出了聲。
他抬起頭,看著薑承山那張勝券在握的臉,悠悠地問了一句。
“薑董,你說的都對。”
“但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褚霖甜她...為什麼會聽我的?”
“為什麼江北和會將大江集團交出來?”
說著,林墨伸手抓住了那個薑承山從景德鎮高價買來的茶杯。
這是一套完整的茶杯,薑承山很喜歡。
薑承山眼睜睜地看著,那隻杯子在林墨的掌心,沒有發出劇烈的爆響,而是像被無形的力量碾過,悄無聲息地化為一捧細膩的白灰。
整個過程安靜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