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還是熟悉的味道。
“你剛說這蜜桃是你家自己種的？”
文英三下五除二的吃掉了一個蜜桃，開始考慮著此行的目的。
蜜桃村裡，種植桃樹的村民挺多的。
但是，各家各戶的蜜桃也有好有壞。
當務之急，自己需要考慮的並不是怎麼壓低蜜桃的價格。
他們自己賣都隻賣一文錢兩個，自己收購還能比這貴？
怎麼壟斷蜜桃村今年的蜜桃，這才是文英現在考慮的事。
哪怕不能百分百占有，至少也要拿下一半以上。
這一路以來，馬車行駛的這麼平穩，蜜桃必然不至於跟三年前一樣全部損傷。
而如果隻是損傷一兩成，甚至是三四成，這個就完全可以接受的了。
畢竟，蜜桃村的蜜桃，跟其他地方的桃子，那是完全兩個等級的東西。
真要是運輸過程中損壞的多了，大不了就賣的再貴一點。
以文英對長安城勳貴們消費能力的了解，今年自己絕對可以大掙一筆。
“是啊，都是自己種的，怎麼樣？好吃吧，要不要再來一些。”
看到文英隻買了兩個蜜桃，水二貴有點失望，繼續勸說著他再買一點。
“你是蜜桃村的村民吧？”
“對，就是裡頭走個幾裡路就到的蜜桃村。
“今天蜜桃的收成怎麼樣啊？品相好不？”
“今年是個豐收之年，蜜桃的品相也非常好。這不，剛剛你也嘗試過了，是不是比一般的桃子要好吃很多？不是我自吹，蜜桃村出產的蜜桃，十裡八鄉，就沒有人說不好吃的。”
短短的一番交談之下，文英對蜜桃村今年的情況就有了大概的了解。
豐收好啊。
自己總算是不用擔心沒貨賣了。
“今年有商販來村裡收購蜜桃嗎？”
文英問了一個比較敏感的問題。
“哎，要是有，我就不用在這裡挑著擔子賣桃子咯。”
看到水二貴一臉無奈的回答，文英卻是覺得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這樣吧，你這蜜桃也彆賣了，我全部要了。你說的一文錢兩個的價格，如果你家裡其他的蜜桃都有這個賣相，我也不跟你再壓價，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啊？你全部要了？”
水二貴雙眼瞪得老大，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文英。
今天出門自己沒有燒香啊？
怎麼就有這麼好的事情從天而降？
“對，我要了，但是我又一個條件。”
看到水二貴的反應，文英很滿意。
“這位掌櫃的，您有什麼條件？”
“條件其實很簡單。你今年的蜜桃，全部隻能賣給我。另外，你必須把蜜桃采摘下來，一筐一筐的挑到官道旁邊。”
雖然這裡去蜜桃村隻有幾裡路，但是看著那凹凸不平的路麵，要是用馬車運輸，估計這一段路中損傷的蜜桃會比整個官道兩百來裡的還要多。
所以文英才會跟水二貴提出這個要求。
“就這個條件？還有其他的嗎？”
水二貴舔了舔舌頭，覺得幸福突然就來敲門了。
這掌櫃的提出的要求，根本就不是什麼要求啊。
“沒有了，就這個要求。不過，我們也不簽訂什麼契約，隻是為了避免違約，我們雙方各自要對天發個誓。”
文英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約束這些村民。
這些村民基本上都是大字不識，你跟他們談契約簽訂，是沒法談的。
但是，一點約束也沒有，那也不行。
到時候其他水果鋪子的掌櫃也來收購，自己豈不是給彆人作嫁衣裳了？
好在這個年頭的人，還是很講信義的，隻要對天發誓了，一般不會輕易破壞誓言。
……
西市作為大唐最大的商業聚集區，哪怕是烈日當空，也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在珍寶閣附近不遠處，一家水果鋪子的夥計推開了大門，開始了新一天的營業。
“把這幾筐蜜桃擺在最顯眼的位置上，然後洗幾個，切塊放在那裡，讓人家嘗一嘗。”
水果鋪子的掌櫃正是文英，前天在蜜桃村折騰了好幾個時辰，試著運輸了一馬車的蜜桃，損傷果然非常小，完全有搞頭。
昨天他又立馬安排了幾輛馬車去運輸蜜桃，準備今天一次性打響蜜桃的口碑。
西市的各個商家之間，反應都是很快的。
細水長流之類的玩法，根本就不適合水果販賣。
文英希望在其他鋪子的掌櫃去蜜桃村收購蜜桃之前，就最大限度的賣出第一批蜜桃。
過個幾天，他們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大家都已經習慣了來自家鋪子裡買蜜桃了吧？
有道是酒香不怕巷子深。
那嬌嫩欲滴的水蜜桃，單單擺放在鋪子門口，就吸引了無數人的眼光。
這個年頭，願意花錢買水果的，基本上都不是普通百姓。
“新鮮蜜桃，快來看，快來瞧，新鮮蜜桃，不甜不要錢。”
伴隨著夥計的吆喝聲，立馬就有人過來詢問。
由於交通運輸不便的原因，蜜桃村的蜜桃，幾乎是第一次大規模的出現在西市裡頭。
附近出產的那些桃子，在蜜桃麵前，完全沒有任何競爭力。
隻是簡單的嘗試了一口，就有人開始購買。
“給我來四個吧！”
“我要十個！”
“這半筐我都要了！”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這些人，很多都是各個勳貴府上，專門負責物資采辦的夥計。
對於誰家的東西好，誰家的東西貴，心中都有一杆稱。
隻是簡單的試吃了一口，大家就發現了蜜桃的不凡。
大熱天的，吃一個皮薄多汁的蜜桃，府上的郎君和小娘子們，一定很開心吧？
“香兒姐姐，前麵那個水果鋪子裡在賣一種蜜桃，似乎好多人買呢。”
珍品閣中，香兒正在鋪子裡轉悠，看看有什麼需要改善的。
“蜜桃？彆院裡頭也有桃樹，應該不缺吧？”
香兒也是在李寬身邊待了很多年的老人，自然是知道李寬喜歡吃水果。
特彆是迎娶了王妃之後，對各種水果的需求就更加旺盛了。
近水樓台先得月，珍寶閣附近就是西市最大的水果鋪子集聚地。
所以，隔三差五的，香兒就會采辦一些新鮮的果子回去，專門讓李寬品嘗。
“似乎有點不大一樣，我看那個個頭要大很多，看上去要酥軟很多的樣子呢。”
“那你就先去買幾個過來，我先嘗一嘗，要是真的好，就多買一些送回王府。”
……
薄薄的晨霧照耀在蜜桃村，各個村民都一大早就起床來到各自的桃園裡麵采摘蜜桃，然後成群結隊的挑著擔子來到官道旁邊。
這幾天，文英的水果鋪子，每天都有夥計帶著車隊過來運輸蜜桃。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不管是水二貴也好，其他村民也好，都覺得像是做夢一樣。
一文錢，兩文錢，三文錢……
短短的幾天，蜜桃村的一百多戶人家，幾乎家家戶戶都或多或少的進賬了幾百文錢。
像是水二貴這樣的狗大戶，更是淨收一貫錢以上。
在這個祖上都是貧農的蜜桃村，水二貴就算是村裡麵現金流量最充沛的人家了。
“二貴啊，昨天來了好幾個掌櫃的，都說要加價收購我們的蜜桃呢。”
蜜桃村的蜜桃售賣，是水二貴打開局麵的。
那個文掌櫃也是水二貴帶回來的，所以其他村民有什麼想法，都過來跟水二貴商量一聲。
財帛動人心。
能夠多賣一點錢，大家自然是樂意的。
但是，又已經答應水二貴把蜜桃賣給文掌櫃，所以村民們糾結了。
“二叔，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大家的意思？”
水二貴並不傻，聽到二叔這麼問，就知道他心裡其實是有想法了。
現在來問自己一下，更多的是一種姿態。
“二貴，你也彆怪大家貪財，讓你難做。實在是這些年，大夥都窮怕了，就在幾年前，鬨蝗災的時候，村子裡還餓死了好些個人呢。”
二叔有點尷尬的解釋了一下。
“我懂！這文掌櫃是我帶回來的，我也對天發誓說今年的蜜桃隻賣他一家。不管其他人出價多少，我都是隻賣文掌櫃的。”
也不是水二貴不愛錢，實在是他覺得無法昧著良心做事。
至於其他人，自己想要管，也是管不過來的。
不過，該爭取的，還是要爭取的。
“但是，我希望大夥能夠在同等價格的情況下，優先賣給文掌櫃。”
雖然自己家的桃園是村裡最大的，但是也不到全村果園的一成。
如果村裡其他農戶的蜜桃都賣給其他商家了，文掌櫃估計收購不到足夠的蜜桃。
畢竟，桃子成熟是有一個周期的，並不是一棵樹上所有的桃子都同一天成熟。
換句話來說，經過幾天的密集采摘，自己桃園裡麵的桃子，每天的出產數量都已經有定數了。
而從文掌櫃身邊的夥計嘴裡聽說的信息來看，蜜桃在長安城顯然賣的很好。
好在自己隻是答應了今年的蜜桃全部賣給他。
哪怕是水二貴遵守諾言，也忍不住有點小慶幸。
“沒問題。文掌櫃是我們蜜桃村的恩人，幾年前我就看他來收購過我們的蜜桃。他要是願意要，我們自然是優先賣給他的。”
水二貴沒有再說話，默默地挑著自家的蜜桃往山下的官道而去。
今天正好文英親自來收購蜜桃，從水二貴嘴裡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
出人意料的，他居然沒有生氣。
“我還以為幾天前，你們就會反悔呢。”
從文英嘴裡聽到這話，水二貴一臉羞愧。
“對不起，文掌櫃，但是你放心，我家桃園的蜜桃，今年肯定隻賣給你一家。”
“二貴啊，我也不占你便宜，其他人怎麼收購，我今天開始也怎麼收購。並且，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們還是按照這個規矩來。如何？”
看來，接連販賣了幾天蜜桃，文英已經嘗到了甜頭了。
今天的妥協，是為了明天的進步呀。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李寬，卻是不知道長安城到涼州的水泥路，居然讓兩百裡外的一個小山村走上了脫貧致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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