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看見他們了。
不,從他口吻裡聽那意思是,他一直都能看見他們。
這一刻五人的神情幾乎都是統一的,笑不如哭好看,想保持麵部平靜,臉皮卻像是中風似的抽動,心情更彆提了,那叫一個酸爽。
好嘛,敢情是他們五人狗狗祟祟地進來,又狗狗祟祟地站在旁品頭論足,以為做了次隱形人,結果都被他不動聲色地看眼裡了。
可真是,丟人丟到九時墟了。
雖無法窺探白衫店主的神情,但喬如意還是能隱隱感覺到對方的幸災樂禍。
好吧,當她小人之心,想法齷齪了。
喬如意這次用極低的嗓音對陶薑說,“我發現九時墟的店主都有一個毛病。”
陶薑好奇,問是什麼。
喬如意,“腹黑,裝腔作勢。”
陶薑思量了好半天,小聲嘀咕,“這兩個詞放一起撕裂感很強呢。”
喬如意從沒想過自己能有一天會跟九時墟店主吃飯,她指的是,在九時墟用餐,跟除了行臨以外的店主。
對於九時墟店主還吃飯這件事,幾人都倍感好奇。白衫店主反問他們一句,“你們認識的那位店主,他不吃飯?”
白衫店主雖說看見他們闖入了,但從言行舉止間並不見慍怒,就像喬如意說的,他更像是在打趣他們,好似一個百無聊賴的人,突然看見個活物,總要逗弄一番。
喬如意一行人剛開始保持警惕,尤其是喬如意。雖說行臨也是九時墟店主,也雖說行臨的性子薄涼冷淡,可也不及眼前這位令人捉摸不透。
沒出言嗬斥,也沒出手對付他們,反倒是說了句,“幾位該餓了吧,既然進了九時墟,就是跟這裡有緣,留下吃頓飯吧。”
用餐在頂層,往下看,整個九時墟美輪美奐,抬頭竟是透明穹頂,能看見鋪滿夜空的星子,璀璨光耀。
奇怪呢,外麵明明是風沙漫天的,怎麼眼下就瞧見滿天星鬥了?
五人最初對於用餐一事都帶抵觸,在喬如意的想象中,九時墟這種地方神秘莫測,該是不沾人間煙火,就算有晚餐,那必然也是正常人不能吃的東西。
像什麼油炸乾屍、眼珠子葡萄、人腦豆腐或者什麼奇奇怪怪的跟遊光、跟人希有關的東西,不但如此,用餐期間還會有什麼餐食自動飛到餐桌之類的怪景,畢竟是九時墟嘛……
他們想多了。
或者說,他們對九時墟的印象過於刻板了。
白衫店主看出他們的謹慎來,語氣淡淡道,“倒不如親眼看看,親口嘗嘗。”
……還真是跟尋常餐桌一樣。
是張圓桌,六人落座。
不是像喬如意以為的哈利波特魔法學院裡的大長桌用餐氛圍。
就是一圈人圍在一起吃飯,彼此有著最舒服的用餐距離。
白衫店主將一盞銅油燈推至桌心,彆看銅油燈不大,卻光照非常。
店主說,九時墟裡永遠都是黑夜,所以總要把照明做到極致。
上來的竟也是大家熟悉的食材,每道菜的名字挺有年夜飯的感覺。
戈壁風沙雞,端上桌時是連著砂鍋一起,雞塊被煎得金黃,還在鍋裡滋滋冒著油,光是聞著就叫人垂涎三尺。
解膩的是杏皮水。
這種在絲綢之路流傳千年的飲品,打從有李廣杏那天起,它便成了西北沙漠之中特彆的存在。
杏皮水清冽,還飄著冰渣,倒在上好的陶碗裡,碗底流光工藝,像是藏了萬畝星空似的。
還有看似普通的胡麻餅,酥皮咬開的瞬間,餅心溢出的是溫熱的沙棗蜜,幾粒胡麻籽在舌尖炸開時是異樣的香。
撒著金箔碎的饆饠和炒熟的沙米,散發著彆樣的焦香。
白衫店主稱這些為“粗茶淡飯”。
說這話的同時,他已經將削好木筷分給了每一個人。喬如意識得這木筷的材質,竟是迦南香木,用餐時會散發隱隱香氣,卻又不奪食材的味道。
他用匕首削木成筷,刀尖劃過之處,木屑落地成香。
那把匕首在座的五人都見過。
狩獵刀。
沒有所謂的新舊程度,始終還是那個樣子。有遊光時就成了捉遊光的利器,平時就成了雕刻個小玩意兒的工具。
喬如意看著狩獵刀很有親切感。
看來狩獵刀不是專屬行臨,它是九時墟店主身份的象征。
倒是找到了他與行臨相似的地方,都愛雕刻物件,都愛……她看著桌上盛裝食物的器皿,都愛收集古董?
對於他們好奇自己還要吃飯這件事上,白衫店主便反問了他們一句。
喬如意忙問,“你口中提到的店主是誰?”
她挨著白衫店主坐,聽聞她這麼問,他便轉頭打量著她。最開始眼眸裡很是冷淡,漸漸橫生出饒有興致來。似笑非笑的嗓音,“這小孩,年齡不大,心眼卻不少。”
喬如意一聽“小孩”二字直皺眉,剛想反駁,轉念一想人家也沒叫錯,按這裡的朝代來計算,她於他的確是個小孩。
媽呀,一下就被降維打擊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白衫店主見她欲言又止,眸底深處淺淡笑意,朝著她,手一抬。
喬如意反應快,一側頭,雙手已下意識擺出防禦姿勢,“哎,要乾嘛?”
白衫店主似笑,手順勢就放下了,“敬主之誠意,乃為客之道。”
雖然文縐縐,但喬如意聽懂了,意思說她不尊重他了唄?
她回了句,“主有異行,客失其恭實屬正常。”
心說,這嗑嘮的,萬一你小子給我下降頭了呢?我還跟個傻子似的眼巴巴等著?
白衫店主淡淡道,“牙尖嘴利。”
被扣了個帽子。
既然如此,喬如意也沒打算客氣,直奔主題,“剛才的問題店主還沒回答。”
“你們認識的店主是行臨。”白衫店主沒繞彎子,“沒說錯名字吧。”
“你知道我哥?”周彆忍不住問。
白衫店主眼皮微微一抬,看了周彆一眼。“九時墟每一代的店主都記錄在人員名冊上,是早就選中的人,自然是知道的。”
陶薑愕然,“現在就知道幾百年後的店主是誰?咋知道的啊?”
好神奇。
這個問題白衫店主就四兩撥千斤了,“這便是九時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