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如意心口一凜,隻覺腰間的力量不小,暗暗吃驚。
這九時墟店主的身手深藏不露,雖說沒跟她對麵硬鋼,可一躲一避間儘是從容不迫,一旦發起攻擊則叫人猝不及防。
她自認身手也不差,甚至可以說是佼佼者,卻在單單奪他臉上的一個麵具這麼吃力,著實令她想不到。
“店主讓我猜,倒不如讓我看個清楚。”喬如意被他扣懷裡,幾番掙紮卻被他輕而易舉控住。
危止饒有興致的口吻,“小姑娘,並非所有世間事都是眼見為實。”
喬如意見掙脫不開,決定識時務者。她忽地一笑,“那好,我不看了,放開我。”
“這麼容易就放棄了?”危止問。
喬如意笑臉迎人,“是,我這個人最能認清形勢,從不做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
危止凝視她,眼神大膽直接。喬如意就不經意與他的視線相撞,瞬間像是卷入廣袤深海,呼吸就微微促急了。
少許她反應過來,“不放手?”她示意了一下腰間的手。
一般來說,正常人提醒到這種程度也就差不多了。
但喬如意忘了,危止可不是正常人。
危止沒鬆手。
非但沒鬆,反倒更加摟緊。
手臂一使,喬如意就近乎緊貼在他懷裡。她一愕,危止卻順勢低臉下來,微涼的麵具輕擦她的臉頰。
“若不放,你能奈我何?”他低低的嗓音落在她耳畔。
喬如意呼吸一窒,耳根子竟是不經意紅了,剛想嗬斥,就聽一道嗓音落下——
“如意。”
喬如意扭頭一看,是沈確。
危止也抬頭看過去,瞧見沈確後,他似嗤笑,“你們一個兩個的還真是不將九時墟的規矩放眼裡。”
喬如意想趁著他鬆懈時掙脫,可又沒能如願。危止的手臂形同牢籠,將她圈得死死的。
沈確走上前,將眼前一幕儘收眼底。本就是長相俊美清冷的男子,麵容冷淡下來後就更顯疏離。
他看著危止,“這便是九時墟的待客之道?”
危止這才鬆開手,語氣輕淡,“在你們之前九時墟未曾待客,少了待客之道也正常。”
喬如意趁機逃脫。
沈確看了危止一眼,視線落在喬如意身上,“回房。”
這是喬如意第一次能從沈確身上感受到緊迫力,他很警覺危止,整個人都呈現出防禦狀態。
她也不想在此處多逗留,既然升卿回來了,她也便拾著沈確這個台階下了。
沈確也沒多待,像是下樓就為了她似的。
等上了樓,喬如意再悄悄一探頭,原本站在多寶閣旁的危止已經不見了蹤影。
下一秒她的腦袋就被沈確給掰了回來,嗓音壓得挺低,“不是,大姐,你大晚上不睡覺瞎溜達什麼啊?”
喬如意哪顧得上回他話,衝著樓下一個勁地指,沈確也抻頭看了一眼,明白她的意思,將她往暗處拉了拉。
“他是店主,神出鬼沒也正常,你就彆對他好奇了。”他苦口婆心狀,跟剛才戒備清冷的模樣大相徑庭。“你還沒說呢,出來乾什麼?”
喬如意指了指升卿,“它跑進多寶閣裡了,我一頓好找。哎,說起多寶閣,我總覺得那裡藏著暗格呢,還有,我剛才聽見有人念童謠的聲音,什麼一粒沙子一條魂的,還挺瘮人。”
“什麼一粒沙子一條魂?”沈確一頭霧水。
喬如意儘量去回憶,“整首童謠我忘了,總之是一段一段的,什麼店主盤算珠珠響,一粒沙子一條魂,掛在床頭招希夷……就類似這種。”
沈確表示沒聽見,也沒聽說過。
“如意,咱們對於九時墟來說隻是過客,記住,”沈確麵容嚴肅,字字咬得清晰,“千萬、千萬彆對危止的世界感到好奇,一定、一定要離他遠點。”
喬如意很想說,她剛才是真沒打算招惹危止,他才是主動招惹的那位。
但她更奇怪沈確的態度,問他,“你怎麼這麼緊張我跟危止接觸?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吃醋。”
他緊張的對象搞錯了吧。
沈確沒跟她開玩笑,但也沒告知她原因,就是模棱兩可地說了句,“總之,你彆招惹他就完事了。”
“換成陶薑呢?”喬如意故意問。
沈確眉眼似有鬆懈,他說,“陶薑我不擔心,危止的目的不是她……”說完,他意識到多嘴了。
被喬如意抓個正著,“你的意思是,危止的目的是我?為什麼是我?”
沈確張了張嘴,末了說,“肯定是你啊,剛才還不明顯?”
……就這?
喬如意笑,“沈確,你打發三歲孩子呢?”
沈確一聲歎,“我是怕你會愛上危止,行了吧?”
喬如意還等著聽驚天爆料呢,結果……她愣了好半天,然後,“哈?”
“我愛上他?”她朝著樓下一指,“愛上危止?”
沈確似敷衍又似逃避地點點頭,拉了她一把,“總之,對危止敬而遠之。”
喬如意被他一路拉著走,無奈笑道,“沈確,你確定要這麼敷衍我嗎?咱們是一個團隊的,你可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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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誤會了,我此時此刻是無比的、史無前例的認真,就是怕你愛上危止,他是什麼人?九時墟裡管事的,跟咱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喬如意懶洋洋的,“那行臨也是九時墟管事的,怎麼沒見你這麼緊張?”
“那能一樣嗎?”沈確將她拉到她的房門口,主動為她打開了房間門,“再說了,我的確也不希望行臨跟你走太近。”
“哎,你——”
“管好升卿啊,彆再讓它亂跑了。”沈確不給她任何反駁的機會,叮囑一聲,將她往房裡一推,房門關好。
喬如意被推了個趔趄,差點倒了。她一臉無語,行啊,沈確,還怕我玷汙行臨是吧?什麼叫不想我跟行臨走太近?
我怎麼行臨了?
沈確往房間走的時候心事重重,腳步都變得沉重。
房門推開,很快察覺到周遭氣流的不對勁,他脊梁一僵,冷聲,“誰?”
但很快,他就看見了窗棱旁的頎長身影。視線適應了黑暗後,那身影就愈發清晰了。
月色籠罩窗邊男子身上,一身素白長衫染了霜雪般的光亮和清冷。就見他微微轉身,手一揮,博古架上的燭台就燃了,散發柔和光暈。
沈確進來這個房間後就沒點蠟燭。
確切說是點不著。
九時墟裡的都不是普通燭火,每隻蠟燭的燭芯都是由執念而製,那小小的人形搖晃時會散發光芒,這也是蠟燭能被燃亮的原因所在。
但實際上,那些小人形不是在翩翩起舞,而是在掙紮,它們越痛苦扭曲,身上的光就越明亮。
“店主這是走錯房間了?”沈確口吻冷靜。
危止轉過身,麵具上的那雙眼似有洞察一切的鋒利。
“你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