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臨一臉的擔憂之色是緩和了,但伴著上樓的腳步,眸裡的不悅顯而易見,甚至還迸發著憤怒的火苗,欻欻的。
身後跟著沈確和陶薑,再後麵是周彆和魚人有。
陶薑自是不用說,擔憂大過一切。沈確的神情挺複雜,又高興又擔憂的,仔細打量著還有幾分尷尬。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被行臨給訓了。
意料中的事。
周彆和魚人有沒想太多,見喬如意平安無事就挺高興,拚命跟她晃胳膊示意。
行臨快步上了二樓,大踏步朝著喬如意這邊過來。他手長腳長的,一步能趕上彆人好幾步,走路都帶風的那種。
但顯然,撲麵而來的不是風,是怒火。
就連小喪喪都察覺出危險氣息,一骨碌從桌上爬起來,一改之前地頹廢狀,火速飛到升卿身邊藏好。
還嚇了升卿一跳呢。
喬如意看著上前的行臨,心說,這是真生氣了啊。
要說行臨這個人平時傲嬌疏離、脾氣不好是有的,但性子絕不暴躁,也不會無緣無故發火也是真,情緒是極其穩定的人。
但讓一個情緒極其穩定的人動了怒火,看著是挺嚇人的。
所以等行臨一上前,喬如意都沒讓他開口說話,忙開口,“我找到解決曹祿山的辦法了!”
行臨沒坐,居高臨下盯著她,微蹙的眉心並沒有因這句話鬆弛了下來。他麵容看似平靜,眼波深處卻凝著化不開的墨色,仿佛暴風雪前壓境的黑雲。
光是這一眼,就足夠讓喬如意有了壓迫感。
她又道,“你相信我,這是兩全其美的法子,不廢咱們一兵一卒。”
恰好其他幾人也都上前,將喬如意這番話如數聽進耳朵裡。
沈確表現得十分積極,立馬問,“什麼法子?快說說看。”
喬如意看了一眼沈確,將其心思看得一清二楚。許是怕極了行臨秋後算賬再殃及他,推進話題進度才是上策。
也正中喬如意的下懷。
她擅闖無相祭場本就是壞了九時墟的規矩,行臨作為九時墟的店長,彆說惱怒了,就算是當眾大發雷霆也實屬正常。
沈確這個時候推著她的話題往下進行,的確是能避免一場“口誅筆伐”。
正要說曹祿山的事呢,千算萬算的把陶薑給落了。對於陶薑來說,她很純粹,就是從行臨口中聽說喬如意在無相祭場裡失去蹤影,一顆心七上八下的,除了擔心還是擔心。
所以她沒跟沈確保持同步,快步上前一把拉住喬如意,上下好一番打量,神情緊張,“你怎麼樣啊?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或者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得,又繞回來了。
喬如意一個頭兩個大,但也不能怪陶薑,她看上去真是嚇壞了。
沈確在旁暗自歎了口氣。
喬如意拉住陶薑,要她放寬心,“我不是好好的在這嗎,就彆擔心了。”
陶薑還是放心不下,“可是,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兒呢?”
喬如意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進入幻境以來,所有發生的事好像都脫離了正常邏輯。
“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她笑道。
陶薑見她也不像是有事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抬手照著她肩膀就狠錘了一下,“你下次再這樣,我就跟你斷交!權當沒你這個朋友!”
喬如意捂著肩膀,疼得咧嘴,“不是,大姐,你下死手啊?”
陶薑還要說什麼,就聽行臨嗓音沉沉地問,“傷口怎麼樣了?”
陶薑一驚,“傷口?”
喬如意也沒料到行臨會問傷口的事,一時間忘了回答。行臨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突然拉過她的手,查看她之前被昆吾劃傷的掌心。
沒傷口。
掌心半點兒劃痕都沒有,更何況見血了。
行臨麵色愕然,瞅了瞅她,又瞅了瞅她的掌心,末了再度看向喬如意,“怎麼可能?”
當時他看得清楚,那麼深的口子,整片掌心都被血染紅了。
陶薑不知道行臨一個勁打量喬如意的手心做什麼,她也跟著打量片刻,不解,“這……有傷口嗎?”
抬眼看了看行臨,目光又轉到沈確他們幾個,意思很明顯。
沈確三人也都瞅了瞅,沒有傷口啊。
喬如意抽回手,看向行臨,“我跟曹祿山進去之後就不見傷口了。”
說著她嗬嗬笑了兩聲,“你看,多神奇,是吧行臨。”
行臨濃眉堆積的不悅情緒終於爆發,“喬如意,你自己的命不值錢嗎?一個遊光而已,不論它遭遇什麼都是咎由自取,你至於為了曹祿山冒險?”
雖沒大吼大叫,可微微提高的聲調已是相當嚴苛了。
喬如意這麼聽下來,反倒不怵行臨的生氣了,反倒心窩裡癢癢的。她以為他會責備她違反九時墟的規定,強行進到無相祭場,不想竟是擔心她的個人安危。
“行臨,”她聲音軟軟的,眼裡有笑意,“我跟你說過的啊,我這個人最惜命了,所以怎麼會覺得自己的命不值錢?不僅是我的命,你們每一位的命都很珍貴。像是你,行臨,我不相信你沒想過最壞的後果,否則不會讓我們失去意識,不會托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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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沈確,其他三人都愕然瞅著行臨,其中周彆的情緒激動了,“哥!你怎麼能騙我們!”
不是說沒什麼危險嗎?
他隻當自己睡得死,從沒想過原來是行臨動了手腳。
魚人有向來不愛得罪人,一聽這話,心裡也不舒服了。“行臨,我們是三歲小孩嗎?是,我們一沒狩獵刀,二沒你那麼好的身手,但人多力量大!我們在一起想法子總好過你一個人單槍匹馬,太沒把我們放眼裡了!”
“我不是——”
“你不是什麼?魚大哥說得對,你就是這個意思,覺得我們也幫不上什麼忙,乾脆連說都不說了。”周彆打斷他的話,語氣憤憤,“要不是如意及時出現,你說說吧,你後果會怎樣?”
行臨一臉無奈,“我沒有小瞧你們的意思——”
“但事實上,”這次是陶薑開口了,再次截住行臨,“如果你真有危險,那這次的確是如意救了你一命。”
“沒錯,要不是如意,你可能早就交代了!”周彆沒好氣的。
一旁的沈確著實忍不住,轉過頭,生怕笑出聲。
這邊行臨著實百口莫辯,好半天哭笑不得說,“不是,你們能分清主次嗎?我在說如意不要命冒險的行為不可取,你們集中火力衝著我是幾個意思?”